不知是不是萧寒的错觉，黎妙从洗手间回来之后比之前沉默多了，眼神没再乱瞟，即使黑猫在她的脚边蹭来蹭去，她也只是弯腰摸了摸它的头，没有抱它。

    萧寒：“喝水吗？”

    黎妙摇头，面无表情地看了看他签了一大半的文件，默默低下头盯着脚尖发呆。

    萧寒看得出她是故意的，她试图用这种方式防止对话的发生，同时也无声地催促着他。但是萧寒摸不清她在想什么，他今天应该……没说错什么吧？明明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像个霜打的茄子一样？

    在这诡异的气氛里，萧寒签完最后一份，一起放在茶几上推给她，不动声色地打量。

    黎妙缓缓抬头，拿着面前一摞文件夹起身，恭敬地低了低头：“您签好了，那我就回去了。”

    “嗯——”

    不对劲，相当不对劲，她都不敢抬头看他，这是怎么了？

    黎妙兀自走到门口换鞋，回头向他颔首——礼数倒是一点不少。

    她正要走，萧寒三步并两步上前，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

    黎妙动作一滞，像卡壳了一样，良久，轻轻地抽了抽手，但他手指收得紧，抽不出来。她想像平时一样浅笑，但是内心一阵阵酸涩使她没有成功，于是回头时她扬起的是一个苦笑，“您还有什么事吗？”

    “你，怎么了？”萧寒收敛从她进门起一直很懒散的神情，颇为严肃地问。

    黎妙困惑地摇头。

    萧寒心有不甘，与她对视良久，最终还是叹了口气，缓缓松开手，“我开车送你。”

    “不用了，我坐地铁就好，很方便。”她委婉拒绝。

    “你……好吧。”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带着点不可言说的黯然，萧寒突然沉不住气，几乎想追上去向她表白心迹，可想到她疏离的眼神，身侧的手紧紧攥成拳头，到底还是作罢。

    他回到茶几前，弯腰抱起那只赖在黎妙刚坐过的沙发上的猫，郁闷地坐了下来，愤愤地抓着它脖子下的软毛，嘀咕道：“我看比起我，还是你得她喜欢。”

    第20章

    又是打工人的一天，从早上开始，整个办公区都很浮躁，黎妙去规划部送材料的时候，少少马上扑了上来——这个比她矮半头的小女孩真的很喜欢扑人，见面二话不说上来就是结结实实一个熊抱，尽管这个“小女孩”比黎妙还大两岁。

    “黎妙妙，这次团建你也去吧？去吧？”

    “团建？什么团建？”

    裴少少一脸惊讶，“黎妙妙你的消息太滞后了吧，孤陋寡闻！”

    “……”黎妙有同感。

    “下个月团建呀，去山庄泡温泉，食宿全包！”少少看她有些出神，不禁心凉了一大截，哭丧着脸道，“黎妙妙你应该去吧？是自愿参加不假，但难道你也和那些没有梦想的咸鱼一样，选择带薪休假吗？”

    “你才是咸鱼，我要去的。”公费旅游不香吗？黎妙笑了笑，忽然想起什么，“你刚刚说‘也’，还有谁不去？”

    “规划部那几个臭宅男，每次都不去，别人我又不认识，搞得我都没人一起玩……对了，萧总一般也是不去的，当然，萧总不是咸鱼，只是不爱热闹。”

    他不去啊……黎妙的心情说不出的微妙。

    自那天离开萧寒家之后，黎妙乱七八糟地想了很多，从那天晚上开门的女孩，到鞋柜里的女鞋，还有洗手台上的口红，萧寒家有女子居住的痕迹实在太明显了。

    虽然没做什么越界的事，但从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她的小心思或多或少也要避嫌才是。

    对此，敏锐如萧寒自然是察觉了，毕竟，她现在连安全距离都要和他保持一米五以上……他几次想问，但一有机会黎妙就逃之夭夭。

    萧寒发现，黎妙这孩子别的没有，逃跑技能倒是点满了，他除了叹气也没别的法子。

    因此，拖着拖着也就到了如今。

    “温泉呐——”黎妙望向窗外，一簇阳光映在她脸上，她伸手挡了挡眼睛。

    —

    不知不觉到了九月中下旬，仿佛一阵不急不缓的秋风拂过，C市就迅速从繁花锦簇、高温炙烤的盛夏转入金秋。前天下了一夜的雨，空气还有些shi漉漉的，秋天的冷意又深了少许。

    不过说起来，这时节泡温泉正合适。

    此次为期三天两夜的团建，地点位于距离市中心三个小时车程的西北山区，一处落成不算太久的温泉山庄。据说该处温泉乃是天然形成，又被群山环绕，另有湖水相依，除了温泉之外，其他设施也是一应俱全，风景美不胜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