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意哼着奇怪的小调调“穿着T恤的司慕噢……”，许瑶在林司慕对面坐了下来，开心地看着他忍着不发作的脸色。

    不管是吃饭还是做作业，两人面对面这样子的距离早就是家常便饭，可许瑶发现今天的林司慕似乎有点……不自在。频频伸向脖子摸衣服领口的感觉挺僵硬的。

    相处了一年，许瑶知道司慕平时不是好动的人，做什么事情都很专心，即使是上课啊看戏啊双手都安安分分的，没什么小动作。

    咦，是因为没了衣领所以不习惯吗？还是……因为那道疤痕？

    许瑶确定她以前从来没看过那道浅浅的，好几公分长的红痕。

    噢，所以平常都穿有领子的衬衫还是卫衣是因为要遮住伤疤吗？

    察觉许瑶的目光，林司慕不自然地再次伸手想要把衣领口拉高。哪怕他知道就算是这样也遮不了那道疤，可他就是受不了别人的目光，不做点什么的话他很难受。

    “还遮呢？”许瑶语气里带着轻轻的责备，伸手抓住了林司慕往领口伸的手。

    林司慕不吭声，避开了许瑶的视线。

    “我原本都没注意到的，就是因为你手上动作不停，结果反而吸引了我的注意力。”许瑶无奈地解释道，依旧没松开握着司慕的手。

    林司慕听了有点不悦，单手以手语比道：【这还成我的错了？】

    “你说什么呢！你傻啊你？谁说是你的错了？”许瑶像和小孩子打闹一般在司慕的手心拍了一下。

    林司慕抿嘴把手抽了回来，固执地望向别处。

    许瑶有些好笑又有些心疼，以手语比道：【好了，你不喜欢我就不看。】

    结果林司慕一看，下意识地就回道：【也不是……】

    不是？他明明最讨厌的就是脖子上的这道疤吸引来了的好奇的，可怜的，各种目光。

    小时候小朋友会因为这道疤嘲笑他，不和他玩，甚至欺负他，所以他总是把它遮起来。长大一些，他学会了不去理会，不去在意，服装也就没那么讲究。可是再长大一些，自尊心作祟却让他再一次靠服装把这道疤给藏了起来。

    如果没有这道疤，至少，看起来，他还是个正常人。没什么缺陷的正常人。林司慕是这么想的。

    许瑶听了反而轻笑：【司慕，说谎鼻子会变长的。】

    既然刚刚否认了，林司慕这下硬着头皮也只好接着说：【我没有……想看就看。】

    头一次，他不是把衣领口往上拉而是往下扯，把整条疤痕清清楚楚地露了出来。

    像是等着审判的人，林司慕两手安放在腿上，低垂着眼，睫毛偶尔因为眨眼而抖动。

    “是当初动声带手术留下的吗？”许瑶柔声问道。她没想到林司慕早上还打死不穿T恤，晚上却忽然这样大方地把伤疤露了出来。

    林司慕点点头，靠手机回复：{当时医药还没现在发展得好，手术容易留疤。而且手术不止动了一次，没法完全痊愈。}

    这话题太不日常生活了，手语回复的话许瑶可理解不了。

    “小司慕好勇敢。”许瑶笑得柔和，忽然之间转变了话题：“你知道有种衣服叫一字肩吗？”

    莫名其妙被她带跑话题的林司慕在自己身上比划道：【露肩膀的。】

    “嘿，有姐姐的男生果然就不一样！对对，就是那种，很漂亮的！”许瑶猛点头。

    林司慕一脸无奈：【所以你想表达什么？】

    “就像你不穿T恤一样，我这里有个疤，所以就算很想穿，可是始终没勇气试试。之之为了鼓励我甚至给我买了好几条，可是都被我塞柜子里了。”许瑶指了指自己锁骨下方的左胸口。

    林司慕错愕。

    像她这么漂亮活泼的女孩子身上有了疤所以穿不得那种漂亮的小仙女一字肩衣服？

    “所以哦，我其实挺能理解你的。别人可能会说哎呀小疤一个，干嘛那么在意那么别扭？可是就算别人没有恶意，自己其实怎么样都还是会介意的吧？不过，等一等，等我再长大一些，说不定也就真不介意了，谁知道呢？说不定还可以穿一字肩婚纱呢！”许瑶乐观地微微一笑。

    林司慕线条优美的薄唇紧闭着，没半点回应。

    他甘愿她从来没有那道疤，永远都不必理解他。

    “嘿嘿，你要不要看看那道疤？”许瑶忽然调皮地问道。

    林司慕一惊，抬起头来猛摇手：【别别，不用。你不必这样安慰我。】

    “哈哈哈！骗你的啦！我怎么可能在这里脱衣！我又不是暴露狂！”许瑶咯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