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庭院外头是日式风格,他却没当真让她睡榻榻米。
左青青伏在窗口发呆。天已经全黑了,暴雨砸落,噼里啪啦一顿乱奏。风摇动枝叶簌簌振响。
她没开灯,眼睛却也逐渐适应了黑暗,能从暗处辨别出各种事物的形貌。耳朵尖子竖起来,也没能听见任古飞的声音。
他没回屋,也没再拉开阳台门。
他还在阳台外,长廊上。
左青青又忍了忍,抱臂的指尖攥到发白。但是最终爱情给了她勇气。
她必须走出去,走出这间屋子,走到任古飞身边,也走出五年前南加州顾琛给她留下的Yin影记忆。
没有人能帮她走出这一步。
除了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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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青青蹑手蹑脚地拉开阳台门,长廊外已经暴雨倾盆,任古飞并没有开灯,就那样右手斜插裤兜靠墙站着,唇边叼着一支燃着的烟。
灯火从室内照在他身上,只朦胧映出轮廓。就像是电影里长镜头逐渐推移,最后定焦于他的脸。眼眸半垂,高鼻梁在脸颊投下大片深重Yin影。燃着火的烟蒂在唇边微微抖动,不时掉落烟灰。
左青青沉默地盯着他脸看,直到那支烟燃尽了,任古飞懒洋洋直起身子,左手将烟蒂取下来准备用鞋底碾扁……她实在忍无可忍,咳嗽了一声,提高嗓门。“任古飞!”
任古飞倏地扭头回眸,目光锐利。片刻后,他唇角勾起痞笑,凉凉地道:“怎么,现在愿意和我谈谈……你的前任了?”
左青青准备了一个多小时的心理建设瞬间崩塌,气堵在胸口,噎得她差点当场气死。“你胡说什么!”
“难道不是?”任古飞狠狠地将指尖拈着的烟头扔出去,烟蒂呈抛物线落入雨中,瞬间不见。
他依然维持着右手插裤兜的姿势,痞子般走向她,声音低而凉薄。“左青青,老子拿你当宝,护在手里怕颠着、捂在心里怕你闷着。只要你开口,老子什么事都能为你做。可你呢,嗯?”
他提高了声调,尾音上扬,脚步停在她面前,低头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几秒后,嗤笑了一声。“左青青,在你心里头,老子他妈什么都不是!”
任古飞咬牙切齿,扬起左手,在空气中划了个巨大的圆弧,像是恨不能将她当场掀出去。
扔入这暴雨的夜。
或者,从他的心里扔出去。
低头望久了,任古飞眼底渐渐地红了。牙关咬得太紧,喉结上下滚动,就连藏在他喉间的空气都似乎变得稀薄。“左、青、青!”
他咬牙切齿地、一字一句地唤她。
在他指责她的时候,左青青平静地一言不发,那颗惶惑的心反倒定下来了。她扬起脸看他,长发轻扬,话语落在雨点落地声中,词句格外温柔。“他不是我的前任。我没有过男朋友。我今年二十六岁,只交往过一位男朋友,就是你——任古飞。”
“哎哟喂,”任古飞呲牙,笑得挺不是滋味。“你说咱俩换换,换了你是我,这话你能信吗?啊?刚才在屋里头你哭的那叫一个凶啊!问你话,啥都不说。”
任古飞把头又低下来三寸,气息洒在她脖侧,淡淡烟草味弥漫。“眼圈儿这么肿,你哭了一下午了吧?”
任古飞比左青青高二十公分,左青青不得不仰起脸看他。“我没有!”
她答的倔强。
任古飞也许听见了她这句,也许没有,下一刻,他的手指就轻轻抚上了她的眼角。指腹薄茧粗糙,丝丝拉拉地扯着她眼角肌肤纹理。“丫头,你啥时候肯跟我说句实话?”
左青青轻咬下唇,有些不自然地侧过目光,不敢看他。这家伙成年后人高马大不说,声音也低沉,一句话蹦出来,就惊的她心口噗通乱跳。
不行,这样下去她会忍不住的。
左青青在暴雨夜的廊下左右闪避着任古飞的手,咬着唇,就是不吭声。任古飞心里头那叫一个泄气!这丫头,她咋就成了个哭包呢?打小也没见她这么爱哭鼻子。还是为了别的男人!
任古飞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放开她,又把手插回裤兜。“没事儿你先回屋睡吧。”
左青青闭着眼睛咬唇,有点不好意思,又有点丧。“那……你呢?”
“你管我?”任古飞越发没好气,怪腔怪调地笑了一声。“难道你等我回屋一起睡?”
左青青又不说话了。过了几秒,突然毫无预兆地扑到他怀里,长而翘的睫毛眨啊眨的,声音放的特别轻,说话时还伴随着低低的抽泣尾音。“我,我总有一天,会告诉你的。”
任古飞突然间教她扑倒,还挺措手不及,脚步踉跄了一下,两只手扎煞着不知道该不该抱住人。想了想,依然挺不是滋味。“丫头,从冀北城开始,每次提到南加州那段你都不对劲儿。每次老子问你,你都说没啥,可结果每次都背着我一个人哭。不行,这次老子不能依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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