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墨见状靠边停车,“等等,我来设置一下。”他这款路虎驾驶、副驾驶都有座椅记忆功能。
秦甦一听,问,那我以后按一下就可以躺平?
石墨安全至上,“不能降得太低,一旦有意外,安全带受力改变,安全气囊弹出也会受影响。”
秦甦枕在全黑的护颈头枕,看他按下set一点点调节高度,问这样舒服吗?这样呢?还是这样?
宽厚的座椅将秦甦笼在安全感里,背脊高高低低,像是婴儿的摇篮,不禁温柔涨chao,感叹说:“石墨,你真好。”
石墨扯唇角,漫不经心反问,“多好?”
多好?这个问题问得好。
秦甦咬住唇,认真想了想,“是......我这几年来遇见的最好的男人。”
“是吗?”
“是啊!”
等他调好,秦甦已经安静地闭上了眼睛。后面路上她一直在翻身,调整舒适卧位,待车徐徐停稳歇火,盲摸到安全带,吧嗒一下,飞速解脱束缚。
石墨知道她没睡着,替她放平副驾,交待道,“你睡你的,我把车停在厂区高处的停车场,钥匙在车上,醒了看会风景,有事打我电话。我尽量五六点结束。”
她想应一声好,只是气力抵达鼻中就没了劲儿,一声也没哼得出来。下一秒,额角痒兮兮的那绺波浪被石墨拨开。秦甦脑海挣扎,喂喂,那是造型,别弄!只是一开口,声音绵软得自己都酥麻,“别闹......”
车厢静得有点久,秦甦有会儿以为他蒸发了。
忽然,“秦更生。”
哎?他怎么还没走?秦甦皱眉。
“......我没有未婚妻。”
身上沉落下片温度,随一声关门,车厢只余她一人。
秦甦困死了。到底不是夯实平整的床铺,始终不够踏实。半梦半醒,思绪又开始逮句拆解——话也说不清楚,什么叫没有未婚妻,是没有过未婚妻,还是现在没有未婚妻……还有他为什么要叫她秦更生,以前他都叫她秦甦的啊......
她气鼓鼓一蹦,沿着梦的窟窿掉进了音乐教室。屁股着凳,两脚落地。她一仰头,马里奥撞击金币音效——“叮咚”一声。
音乐教室的凳子条纹镂空,半坐膈骨头,坐满卡屁股rou。刚开始她来还抱着头悬梁锥刺股的刻苦之心,坚定学习就是要受苦,没几天陆女士做了个软屁垫,秦甦立马沦陷了,陆陆续续开始带小毯子、保温杯。
她直愣愣盯着课本,一个字都看不懂。头顶的马里奥问号箱怎么顶都顶不出答案。好可怕,游戏有Bug!还有几个月就要高考了,怎么一个字都不会背。
秦甦走到后门,蹲在地上盯着门缝发呆。
音教小楼独栋,对普高来说,这种无用课程的专属教室,空间属实过大。两层楼只有一楼可以使用,二楼半腰处有条腕子一样粗壮的铁链锁妥。传说,某一届毕业生在这里搞过,气得校长定制铸铁,牢牢把绯色镣铐。
由于这里采光很差,两侧窗户均有建筑高起,室内Yin森森的,弥漫shi重的木腐味和尸臭味,同学们嘲之为下水道。她每次自习午休外出,都会跟同桌说——马里奥要去上工啦。
秦甦来来去去观察过几十遍,翻找落叶,细嗅墙灰,不得已确信,她的兄弟“路易基”再也没有来过。
自高三开学,他一次都没出现。
她确信那是个男生,源于他某回慌乱地咳嗽了一声。
她兴奋地隔门大喊,别跑,我来找你。然而,待她冲出教室绕到后门,他早就没了身影。
哼,溜得比兔子还快!
那天她留纸条说:【是因为长得丑吗?】
【肯定没你漂亮。】
【你不是说我长得一般吗?】
拜托,他当时可是信誓旦旦在字条上说,【是戴红头花的那个柏树姗吗?我觉得一般。】
嚯!小伙子口气不小!
她八卦又鸡贼地问,【那你觉得高二有谁漂亮呀。】
【有个叫秦更生的,我觉得不错。】
秦甦怒翻白眼:【文盲!】
*
夕阳酩酊,秦甦倒在车里真就睡到了下班高峰,惺忪地豁开睡眼,怀里还抱着石墨留下的西装。
哎,梦里也没能和他破壁见面。好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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