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海平洗刷时有意下了力气, 不全是在单纯报复姜素莹的背信弃义, 倒好像是要把张怀谨留下的痕迹都洗掉似的。
水凉了再添上热的,沫子少了就再打些,廖海平很有耐心。
他是真的不撒谎。
就像他说过的那样, 他今日时间富裕。
热气蒸的人昏昏欲睡,让姜素莹成了一只皮红面热的螃蟹, 浴室门打开时都不能清醒。她被合身抱了出来, 仰面放倒在床上,裹进厚而软的被面里。
套房的帘子不知在什么时候被人拉住, 屋内极黑。外面应是三四点钟, 天光正盛。但此时别说是外滩的景色, 就连一丝光也透不进来。
姜素莹花了一点时间, 眼睛才适应了这黑暗的场景。
廖海平背过身子,正在不远处换上一套干燥的衣裳。玉似的脊梁骨一闪而过,又被黑压压的衫子罩上, 再看不见了。
他收拾妥当,回身往床边走。这两步吓得姜素莹终于回神, 紧紧拉起被面,猛往茧的最深处缩,好像这样就能获得安宁。
廖海平没做什么,也没打算做什么。
大抵是因为成了亲才能同房,不然就是野合,体面人不做这样上不得台面的事情。
他单是伸手, 把姜素莹散落在枕头上的头发拢齐,掖到耳后去:“困了就睡一会儿,饿了摇铃。”
说的简略,之后推门离开了。
屋子里只剩下姜素莹,门口倒是有些细细索索的响动,应是看守她的婆子进来了。
少了男人高热的体温和浴室的蒸汽,空气都变得寒冷,姜素莹无法抑制的打出一个哆嗦,脖子上觉出生疼的滋味。
是应该疼的,毕竟廖海平长了口好牙齿。他亲的太狠,一直没换地方,后半晌都快咬出了血。
姜素莹就这样一动不动的躺着,寒冷让脑子从麻木变得清醒。她一忽儿想起张怀瑾,一忽儿想起自己的遭遇。除了心里涌动的悔与恨,Jing神上还没有来得及消化这些讯息。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太让人猝不及防了。
诚然帘子后面就是窗户,楼高地硬,一跃下去就能彻底解脱。但一来有旁人守着,二来她此刻拥有了理智,是不可能这样冲动行事的。张怀谨受了那么重的伤,需要医治。如果她没了,那他也别想好过。
廖海平太狠,一伸手,就这么攥住了她心上最柔软的短处。
枪械贯穿伤要多久才能痊愈来着?
姜素莹当初心不在焉的听过一耳朵,恍惚记得好像是三四个月。
不是三四个钟点,也不是三四天,而是三四个月。漫长到无法想象,单是想一想,就叫人头皮发麻。
她不知道张怀谨能不能熬得过去这一遭,甚至连她对自己,都没有自信。
心思沉浮间,房门又被推了开来。一个扎着粗辫子的丫头扭身进屋,带来廊上的光与热:“姑娘,这都快六点啦。二爷说一直躺着也不成,喊您吃点饭呐。”
姜素莹没吭声,不想吃嗟来之食。
那个叫春红的丫头见她了无生趣,一下子有点急了。又不好说什么,只能搓着手劝道:“点心都是热乎的,才从蒸笼上取下来。二爷说您爱吃豌豆黄,专门派人跑了四五里路买的。姜姑娘您人好,肯定不忍心看我挨板子,多少吃一口罢?”
餐盘上摞着几叠糕点,都是姜素莹最常用的。这地界不是天津,能找到北式点心可不容易,想来是花了一番心思。盘子当中挑尖一碗长寿面,顶着个荷包蛋,是过生日才有的配置。
姜素莹并觉不出饥饿,甚至看见那碗长寿面时,感到一阵荒谬和恶心。
但为难无辜的人确实也没什么意思。
钟表滴答作响,每一下都在催人命。春红那丫头大眼珠子滴溜溜转,慌的快要落下眼泪。
好半晌之后。
姜素莹最终缓缓撑起身子,声音嘶哑,像带了血:“点心和面我不吃,喝口白粥就行。”
***
廖海平此时坐在走廊尽头的另一间包房里。此间倒是明亮,桌面上有光斑在移动。照在他正在处理的公事上,变得模糊且透明。
他拆开一封信件,上书四个大字:【廖兄亲启】
文内一整套期期艾艾、词不达意,有一件事倒是说的明白:刘长生这是不论年纪、叫起他一声“廖兄”,准备投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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