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心疼啊,据说已经死了近百人了,印尼人真可怜,又是火山又是地震还有海啸。”戴茗抹了抹眼泪。
“心疼?”周如叶瞥了眼戴茗,“你知道98年印尼屠华事件么?”
“屠华事件?”戴茗光听这几个字,身子就忍不住抖了抖。但凡识字的人都能明白这四个字代表的含义。
“哎?没网,搜不了。”杨婉琪已经准备百度,可惜地震把这块地区的信号全部切断了。
“别搜,如果你不想做噩梦的话。”
周如叶靠回座椅靠背,没再去看车外的灾民。
她是个过分理智的人,理智地分配感情,理智地约束自己,甚至理智地面对天灾人祸。
对于印尼受灾,她既无法苟同网络上喊着“大快人心”的极端主义者,视生命为无物,以仇恨践踏仇恨;但她也做不到毫无芥蒂地去救助这个族群,历史的创伤即使愈合,也仍需有人来铭记那份隐痛。
周如叶心头涌起一股寒意,随即自嘲地笑笑。
她实在太矛盾,冷漠时偏又放不下仁慈,反复寻求着一种别扭的平衡。
季司原所在的车突然停下,紧接着后面四辆车也依次停靠在路边。
杨婉琪坐在窗边,探出脑袋张望,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前方是一个小型超市,里里外外围满了当地居民。
残缺的路面上充斥喇叭声和黑烟尾气,还有源源不断的人骑着摩托车聚集到超市门前。
超市的门窗玻璃全部被击碎,当地居民提着塑料垃圾袋和篮子,里面塞满各类饼干、薯片、尿布、卫生纸等日用品,把超市洗劫一空。
周如叶则转头看向街对面,那里站着几名当地警官,看他们的表情,似乎是不情愿去维护这混乱的秩序。
“不要砸了!不要再砸了!”超市老板用当地语言声嘶力竭地呼喊,但混乱的人群哪里肯听他的话。
这人是黄皮肤,和当地人长相有一定区别,季司原下车后,径直朝他走去。
“兵哥哥这是要干嘛?这些人好可怕,他会不会被打?”杨婉琪紧紧抱着双臂,整个人缩在车窗后面,生怕自己不小心也会被哪个失去理智的难民抢劫。
“那应该是个华人,中国武警去问他需不需要帮助。”周如叶也替季司原捏了把汗,眼神紧紧跟随他的身影。
sao动的人群中,季司原避过难民们的冲撞,大步走到超市老板面前。
“你好,中国武警。我们的资料显示,这家超市的老板是中国公民,请问是您吗?”
“是我!是我啊!老天啊,中国武警来救我了,谢谢你!谢谢!”
超市老板有些语无lun次,听到季司原说出熟悉的中文时,他就已经憋不住眼泪了。
他现在是真后悔,后悔当初没有跟着祖国飞机一起回国,只把自己的妻子女儿送走了。
“您先不要激动,我们现在人员有限,您只能先随我们的车去机场酒店,之后再做打算。”季司原并不想久留,说话语速很快,伸手准备带超市老板上车。
超市老板正要走,转身看见一个妇人手里拿的白凉鞋。
“不行!你们怎么翻出来的?那个不能拿!那是我给我孩子准备的!”
他猛地从季司原身边跑开,拦住那对当地夫妻。
这对夫妻头上包着黄色头巾,男人又黑又瘦,紫色短袖松松垮垮。他双手抱着个空篮子,显然是什么也没抢到。
妇人略富态,身着长袖亮黄色上衣,两边袖子挽起,右手拎了双崭新Jing致的白凉鞋。鞋的尺码很小,鞋面上还缀着大蝴蝶结。
超市老板拽住那妇人的衣袖,两人推来扯去,互相嘴里骂骂咧咧。
“武警同志,你帮我抢过来啊!那鞋是我给我女儿买的,可贵了!”
超市老板两只手被俩夫妻占着,整个人呈滑稽的“大”字形,急得他扭过头去找季司原。
“……”
季司原尴尬地收回刚刚伸出的手,叹了口气。
他看了眼街对面的当地警察,对方认出了他,几双眼睛密切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
季司原没有参与这场滑稽的混战,等到超市老板被妇人推倒在地,俩夫妻飞速逃跑时,他才上前去拉超市老板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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