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不情不愿,到满饮整杯,闻斐就差在脸上写上“真香”两个字了。
褚曦见闻斐如此听话,唇角也不由得微微扬了扬,只等闻斐把姜茶饮完才道:“好了,之前说起米价的事,现在可以继续了。”
闻斐放下空杯,这才正色起来,继续不久前被打断的话题:“我问过那个小贼了,米价是从城外的路被山石阻断之后才开始涨的。米店的人说路断了,码头也被江水淹了,之后雨不停,城里的粮就会越来越少,因此米价也会越来越贵。”
这话乍一听有道理,可事实上这雨才下了半个月不到,哪里就到粮价飞涨的时候了?
褚曦显然也听出了不对,秀眉微蹙:“我们是外来才需买粮,本地人家中总有存粮的,哪至于这么快就涨粮价?再说这么离谱的事,官府那边不管吗?”
闻斐听了竟点头,官府真的不管。而且别看这商河城小,地方官心却不小,当官几年就差把这小城刮地三尺了。城中百姓家中为何没存粮?因为囤了粮就会被搜刮走,还不如银钱可以寻个地方埋了或者藏起来,总比一袋袋的粮食好藏。
至于粮价涨这么快,自然也与官商勾结脱不开关系。
闻斐简单与褚曦说了这些,但地方政务她不好插手,还是得上报回长安。所以她说完这些之后,话锋就是一转:“昨日我外出遇见个老农,他说这雨十天半月恐怕都停不了。”
褚曦听罢立刻心领神会:“这商河不能待了!”
第23章 巨响
两人谈话间迅速达成共识,商河这地方不是久留之地。
飞涨的米价只是小节,毕竟对于闻斐和褚曦来说,总不可能与寻常百姓一般买不起米粮。可连绵的大雨,涨水的码头,以及贪婪的地方官,却让人心生不安……在她们下船的时候,江水以及涨得厉害了,天知道这几天过去,水位涨到什么地步了?
闻斐从前还在皇帝身边做羽林郎时就听说过,江南之地多有水患。皇帝那时便拨了不少银钱修河筑堤,如今半月大雨还未成患,大抵也有当年之功。
然而朝廷再怎样防微杜渐,也防不住手下人中饱私囊——以闻斐今日所知当地官员的贪婪而言,当年朝廷拨来修河筑堤的那些款项,她还真不信对方没有伸手!
水火无情,在一个随时可能发生洪灾的地方住着,闻斐自觉还没那么心大。
除此之外,那飞涨的粮价其实也是隐患。毕竟如今粮价才涨没多久,便有人光天化日之下跑出来行窃,那再等些时日百姓过不下去了,会不会直接出来抢?
抢路人,抢粮店,乃至于抢官府!
毕竟谁都知道官府敛财甚巨,而且如今城外的路还断了,有胆大的人趁机生乱也不稀奇。
越想越觉得这小小商河不是久留之地。如今只等着派出去查看粮价的杨七回来,印证了两人的猜想,她们便要下个决断了。
杨七回来得也很快,不到半个时辰便带着满身的水汽出现在两人面前。他不知闻斐忽然关心米价是为了什么,但既是闻斐的吩咐,他便老老实实去做:“将军,我去前两日买米的米店问过,他们家的米价涨了,一斗米涨了七十文。其他家米店我也问过,都是一样。”
话说完,杨七自己眉头也皱得死紧。他和闻斐不同,粮饷有限的亲卫显然也是知道物价的,如今长安的米才不过三百文一斗,商河的米价本来就比长安还贵了,如今还这般飞涨简直离谱。
闻斐和褚曦闻言对视一眼,彼此都明白了对方的决定。
两人默契的起身,闻斐对褚曦说道:“此行不顺,辛苦褚姑娘了。”
褚曦闻言面上露出两分无奈来,摇头失笑:“是我运气不佳,又哪里怪得到旁人?你实不必对我说辛苦,若不是遇见你,我只怕早已葬身鱼腹。”
她说得诚恳,可如果不是与闻斐的婚约,褚曦也不会突然南下。只能说这是一笔算不清的乱账,而现在褚曦明显领了闻斐的情不说,她对待闻斐的态度似乎也有了微妙的转变……作为当事人,闻斐隐约有所察觉,心中本该警惕逃避,却莫名生出几分窃喜。
当意识到自己心态不对时,闻斐有一瞬间慌张,她避开了褚曦的目光说道:“你已道过谢,这些便不必再提了。如今事情不好耽搁,我去通知亲卫,你也赶紧收拾收拾。”
说完这话,闻斐领着杨七飞快走了,留下褚曦站在原地望着她的背影扬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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