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寿郡君也退了出去,独留方才的内侍在里面侍奉皇后。
“怎么不过来?”
她也爱坐在妆台前,常常一坐便是半个时辰,与云滢喜欢亮晶晶的、比水晶还透亮的菱花铜镜不同,坤宁殿内殿的铜镜都是带了一种朦胧美感的。
皇帝赞誉过皇后的质朴节俭,但是只有皇后近身的人才知道,并不是这样的。
有的时候朦胧要比清晰美妙得多,比如他不说话,只是半抬了手的时候,皇后会有那么一瞬间的错觉,他有一点肖似皇帝。
自从他到坤宁殿后,她便不让他做重活,因此那双手带了些保养后的Jing致,不像是一双内侍的手,漂亮得叫皇后情愿半含住他指尖鲜血淋漓的伤口,轻轻将上面的血痕舐尽。
皇后是端庄的,但是这个时候她却颇有些妩媚妖娆,那些属于皇后的怒气与威严褪去,她还是一个女人。
镜中的景象朦胧,华服女子的双眼也渐渐迷蒙,一只温热的手掌扣在她的肩头,与此同时喷洒进她衣领的是异性绵长有力的呼吸,几乎叫她软成了柔弱的水、纤细的柳。
她稍有些松懈地靠在身后人的怀里,轻微喘息,闭上眼像是做梦一样呓语:“我当郎君是君子,谁许你来胡闹的,这尚且是白日,不成的……再用力些。”
女子的声音柔软得像是猫叫,但其实这样的虚凰假凤也没办法再进一步了。
先贤言,发乎情,止乎礼,再进一步皇后就要愧对于她读的那些圣贤书,也对不起秦氏这些年的小心谨慎。
内侍诚然不是男子,但是也同样不是个宫女,叫他侵||犯了自己,一旦叫皇帝知道了她敢越雷池一步,阖族都要问罪的。
“娘娘,依奴婢之见,官家不喜欢钱氏,倒不一定是因为钱氏生得不合官家心意。”他知道皇后这是心情好了,便也不那么拘束,低声附耳献言献策:“她年纪小,又是长乐公的后代,官家恐怕也不愿意皇嗣出于此人腹中。”
或许是因为刻意模仿过圣上的语调与气势,他即便是处在奴婢这个身份上,也会不自觉地拿捏腔调,但是因为那种不自觉的Yin柔,显得有些不lun不类。
皇后被他这句话从一场美梦中惊醒睁眼,忽然发现镜中的女子已经半褪抹胸,被人用那只被自己唇齿安抚过的手肆意爱怜,瞬间便冷硬了神色,身姿重新端正笔直,倏然起身回头,手掌高高扬起,既快且狠地赏了他一巴掌。
“长膺,你未免也太放肆了!”
皇后找不到趁手的物件,或者说多亏这两日她没什么拿剪刀裁剪布料的兴致才亲自上了手,男人皮厚,那张脸打了就打了,过一段时间就能养好,但是她的手因为用劲过猛,隐隐生疼。
长膺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得罪了皇后,到底是因为自己大着胆子的进一步试探,还是因为自己突然出声扰了皇后的美梦。
“你一个内侍,也敢来碰官家的东西?”
皇后坐在榻上理好了衣衫,看着肌肤上的红痕,怒气不减反增,她同圣上一般,皆是心气高傲的人,只喜欢远远地欣赏这一张赏心悦目的脸,但并不愿意叫这只手触碰半分她洁净的肌肤,起码说话的时候不行。
“娘娘如此令人心折,奴婢一时情不自禁。”
长膺跪在地上,顾不得面上辣辣的痛,他得益于这张脸,这些时日得以伺候在皇后近侧,偶尔窥见骠国进贡来的树胶生支,知道皇后内帏寂寞,所以才敢更进一步。
“奴婢是想着,男子天生都是有三两贱骨头的,像是给幼儿喂饭似的,眼巴巴地送到嘴边不爱吃,撂开手反而张着嘴想要。”
左右四下没有旁人,他壮着胆子点破道:“您上赶着给官家送去,圣上说不定还要疑心些什么,但是若您少Cao些心,说不定官家哪日来了兴致,就往钱氏那里去了。”
“云娘子恃宠而骄,哄得陛下赐恩,连命妇都能日日进宫陪她说话,可是她也不是日日承恩的。”
太后之所以不管,除了如今与皇帝关系尚未恢复、身上病乏无力之外,也是因为彤史上的记录并不算离谱,皇帝难得有兴致,就随儿子去了,而圣上如今正中意云滢,会宁殿却每隔几回便要推拒一些圣上的恩宠,恐怕反而更叫皇帝留恋。
而如今的杨婉容,恐怕对有云滢这样一个好养女也不会觉得太高兴——云滢得宠和她几乎没有关系,而云充仪青云直上,两人的品阶就有些相近了。
本来圣上就宠爱云充仪,哪怕她是个才人都未必肯把她的孩子抱给别人养着,现下又添了延寿公主这么一个病歪歪的金枝御叶,她要是养不好,如果云滢将来有了皇嗣也必不可能抱给她了。
皇后原本是十分爱惜他这张脸的,听了他这些话虽然觉得有理,但她一贯是不喜欢内侍暗里贬损男子的,反而有几分随意地捏起来他这张脸细看,“你懂的倒多,连圣上的心思也敢揣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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