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房里头有三个人。一个手脚被绑嘴被堵住的人,整个倒吊在房梁上,而另外两个则立着。
狸猫向来不怕人,本能地寻起食,去舔地上几颗乌溜溜的丸子。
身上挨了脚重踹,陶顺痛呤一声,睁开了眼。
倒置的视线之中,身姿欣长的青年肤白明润,一双眸子清越无垢。
而陶顺因为被倒吊着,醒了神后面上便充血泛红,额头青筋突起,整个人晕得阵阵反胃。
青年将目光驻在陶顺身上,悠悠启唇道:“如何,可认出我来了?”
陶顺冷汗倒流。
经了方才那些话,他如何还不知晓眼前之人是谁。
那些年他贩人无数,没有哪个比这小子更让他印象深刻的了。
几岁的小娃娃,看着瘦弱好欺实则满脸Yin气,他只抓来碰了一下,就被小崽子发狠咬掉半截手指头!
此刻越是知人身份,陶顺才越是悚然。
这人通体温雅才俊的风度,与记忆中那个身着补衣的瘦弱稚儿,实在难以联想到一处去。
对项,裴和渊静静欣赏了会儿陶顺这幅惶惶惊持之态,偏头示意吴启。
吴启点点头,向陶顺走去。
霞光从泥窗外袭来,照亮柴房一面壁。
光壁身影晃动,吴启掌住陶顺的右足,手起刀落。
“喵呜——”狸猫儿被吓得炸毛飞了一下。
足尖传来剧痛,陶顺浑身重重地抖了抖,见得一排断趾正正落在自己眼巴前。
断趾的痛楚还未过,便有凉得刺骨的水喷到了面门上,让他连晕厥缓痛的机会都没有。
裴和渊曲膝蹲在陶顺跟前,在那排断趾间拾起个沾了灰的药丸子:“多年不见,你手头丸药还是这样多。这颗,又是做什么的?”
端详了下,裴和渊好整以暇地猜测道:“迷药?哑药?还是……和我珍藏的这药是同一种?”
说着话,他掏出个巴掌大小的木盒子,打开后倒在掌心。是两粒同等大小的蜡丸。
裴和渊双指夹起其中一粒,送到陶顺跟前:“这枚,可烂人肌肤。”接着,又掂了掂右手心:“这枚可使人生出犬尾,应当没错?你可还记得?”
脚上的剧痛与灭顶的恐惧之下,陶顺脸色发青,额头冰凉。
这就是他曾经用过的东西,怎能不记得?
“还当你死在牢房里了,原来还活得这么好,看来花了不少银两打点。”裴和渊似在自言自语,须臾又松和着眉目笑了笑:“也罢,死在牢里,似乎太便宜你了。”
起了身,裴和渊接着自己上头的话道:“稍时先把这枚喂给你,待你这一身皮rou开始溃烂脱落,再把烧成灰的犬毛粘上去……”
略定了定,又字腔悠悠地补充:“论制人犬,你是最内行的。肯定知晓脱了皮的血rou粘那毛灰最是方便,比呵胶还要牢上许多。等到明日,那犬毛便会与你的皮rou长成一体。到时候再喂你这丸药,让你生出犬尾来……”
裴和渊语气缓慢,不疾不徐,可陶顺却已经骇得浑身颤栗。
他万分后悔自己早早把人摒远,吩咐了不让人靠近这柴房,最终反倒弄得叫天不应喊地不灵!
青筋爆起,求生意志使陶顺脑中飞快打转。
蓦地,他想到些什么,抬起头来疯狂示意自己有话要说。
裴和渊看了眼吴启。
吴启应声上前,割断绳子将陶顺放了下来。
利刃就抵在喉间,陶顺吓得上下牙磕磕打架:“别,别杀我,我知道你一个秘密!罗跛子不是你亲生父亲!!!”
陶顺自以为说出了什么天大的秘密,可裴和渊听了,却只是古怪一笑:“你说罗大丰?他自然不是我亲生父亲。”
他亲生父亲,是已逝的临昌伯。
而据他那位亲生父亲所说,与他那为乡妇的母亲不过是一夜荒唐罢了。
连带他也便是荒唐的存在,连外室子都不如。
可这并非人尽皆知的事,最起码在江州那座小村落里,应当无人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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