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瑶拿扇遮着日头,视线正好碰到同样去看的裴和渊。
对方面无表情地移开了眼。
湘眉扑着胸口走来,递了shi帕子给关瑶擦手。
“刚才怎么了?”关瑶问。
湘眉心有余悸:“奴婢方才去洗帕子的时候,在河边看到条野狗……”
关瑶恍然大悟,知她是想起陈家那条黑犬了。
早几日她们离开陈家时,有人在北院那温泉池子边见着条大黑犬,身上跟长了瘌痢似的东一块西一块的秃斑。
而且那犬不止哑了嗓连吠都吠不出,走路还不是四肢着地,而是两腿直立,当场被衙役当黑熊给弄晕了。
关瑶听着新鲜又奇怪,可当时湘眉不让她看,说是嚇人得很,看了肯定要做噩梦。
现在看湘眉因为看见条狗就反应这么大,便知肯定是给她留了不少Yin影的。
“小七郎君。”梁成潜走了过来,关切道:“身子可好些了?”
关瑶起身:“我好多了,梁伯呢?”
“老朽也已无大碍。”
两个病号相互问候一番。
因为身份问题,关瑶这几日还是扮着男妆,几人间的称呼也照旧。
而关瑶和裴和渊这几日在客栈,也是分房而居。
毕竟两个大男人要一间客房,太不像话。
“辛苦小七郎君跟着我们这样赶路,过两日到亭阳,便能好好歇息了。”梁成潜一脸和色。
“不辛苦,倒是我私自跟来成了累赘,心中过意不去。”关瑶笑说几句,复又逮着机会好奇地问:“对了,梁伯之前说见过我,不知是几时?”
听吴启所说,裴和渊不赶她回去,这位梁大人也帮她说了好话。
毕竟论官阶梁成潜是上司,单说句不追究,也能让裴和渊少一层赶她回去的理由。
而据此,关瑶联想到之前听这位梁大人说见过她,便猜测,许是早对她身份有所察觉。
听关瑶问,梁成潜便也换了个称呼,微笑道:“裴少夫人可还记得,你四年前曾在万汀楼帮着寻过人?”
“万汀楼?”关瑶怔了怔。那是她家的酒楼,她自然是常去的,可帮着寻过人……
脑中弦蓦地被拔响,关瑶投去讶异的目光:“是花好厅那位客人?是梁伯您?”
“是老夫。”梁成潜佯咳了声,微微赧然。
毕竟那日他姿态有些狼狈,形色也有些难入目。
四年前的梁成潜虽早退了风月声色,但仍有嗜酒的瘾。那日听个同僚说有坛百年陈酒,一时勾了馋涎,便去玉香楼赴了筵。
哪知那同僚实则是为个木材商人贿赂,才跟着设了个局。
席间那商贾攻他不下,便起了歪心思。把他灌醉不止,还开了个单独的雅间唤来窑女伺候。且在梁府下人来寻,说是夫人突然倒地不起,那同僚还作掩护,谎称他早已离筵。
这事不知怎地被当时也在楼里的关瑶听见,她亲自带着梁府下人逐个雅间去寻,最终寻见醉了酒且衣衫不整,正和窑女拉扯的梁成潜。
也得亏关瑶,梁成潜才见到了老妻最后一面。
“裴少夫人,算是对老夫有恩了。”梁成潜很是感念,又回头看了眼在另侧歇息的裴和渊,蔼笑道:“你们小夫妻新婚燕尔,和和美美才好,不必太在意老夫。”
关瑶也看了看裴和渊的背影,飞快翘了下眼角。
梁成潜以为她和裴和渊是为了避嫌,怕让他尴尬,这几日才总是隔得这样远,连话都没怎么说。
可实际上,二人莫名相敬如冰,当是有其它缘由的。
当日晚间,在客栈用过晚膳后,三人各自回房。
梁成潜也是个有意思的,当日要房间时,特意让掌柜安排了另层楼的一间客房给他住。这便是怕同行的小夫妻顾忌他,而不好亲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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