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来指责我的吗?你的意思是,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我又想哭又想笑,“我敢说这段时间我在阿穆特星的经历会为人类的对他们的研究提供帮助。”
我是想告诉他,这些天,我在阿穆特星受的苦,对于全人类,甚至单单只对于我自己,都不是毫无用处的。
但显然,谢冬荣并没有明白这一点,他只凝视着我,一字一顿地宣判道:“陶树,你太天真了,事到如今,一切对阿穆特人或者阿穆特星的研究都已经不再重要了。”
那一刻,凝视着他,我的内心陷入了凝滞。
这就是我曾经所喜欢的人吗?在这种时候,他说出这样泼我凉水的话,而我居然还可笑地认为他爱我,亦或许……爱过我?
“……好吧,你说得对。”那一刻,我放弃挣扎了,我发现我与谢冬荣的交流不过只是让两个人徒增伤悲罢了,“我要休息了,你可以出去一下吗?”说着,我翻身背对着他,闭上了眼睛。
许久,谢冬荣都没有动作,他或许并不认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虽然实际上也可能是如此。
“陶树……”我听见他叫了我的名字,他的声音很沙哑,似乎正极力抑制着某种情绪。
“你不该离开我……我的意思是,这段时间……我很痛苦,也很想你。”说完,谢冬荣便缓缓起身,他的脚步仿佛踩在我心上,一步步,非常沉重。
印象中,这应当是谢冬荣第一次吐露自己的心声。
他想我么?原来他也想过我。
我忽然回忆起了在磐石为我安排的那间小屋内,每一个夜晚,我都会或多或少地想起谢冬荣。
或许有那么一刻钟,我们思念的时间是重合的吧。
但是,那又有什么用处呢?
即使闭着眼,泪水还是不断地从眼眸中倾泻而出,泪是热的,打shi了枕巾,扩散到脸上,很不舒服。
心里确实是很不好受的,它甚至冲淡了我身体的不适,再加上无尽的疲惫,于是很快地,我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谢冬荣坐在我面前,我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少,但感觉上,就好像他从来没有离开过一样。
第一时间,我看了一眼枕巾,确认那上面没有任何shi痕后,我松了一口气。
“吃饭了。”谢冬荣端起饭碗,神色如常,就好像刚刚发生的不愉快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但下一刻他说:“你哭了。”
好吧,看来还是被他发现了。
我笑了一声,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哭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吗?
“你很少哭。”他说。
那是你没看见,我忽然觉得谢冬荣很烦,因为听着他的声音,我的眼眶居然又感受到了一股shi意,这让我一点也不想面对他。
“我让你伤心了。”谢冬荣很少在我不回答的情况下一次性说这么多话,他凝视着我抓住床单的手,说了这样的话。
我哈哈哈地笑了起来,“你怎么这么自信啊?”很少人能够像他这样理所当然地判断出别的悲伤就是因为自己,虽然这的确也是事实。
意识到我在刺他,谢冬荣眉头轻轻一蹙,但最终他还是选择了平静,只是重新端起手里的碗,说:“吃饭吧。”
我默不作声地端过饭碗,凝视着碗里的饭粒,食不知味地咀嚼着。
我知道谢冬荣正看着我,“你现在状态挺好的,比我听说得要好很多。”他说。
我心知肚明的是谢冬荣会将这一切的功劳都归结于自己的到来,这个人就是能做到这么自信,而很奇异的是,他也很少判断错误。
“本来就快要好了,所以说你回去吧,明天就可以……”说着,我转过脸,强迫自己与谢冬荣对视。
谢冬荣的眼神里充满了探究,他似乎希望通过我的这句话分析出其中的潜台词,虽然我想表达的其实只是字面意思而已。
“……如果你真的这么想,那我就回去。”最终,谢冬荣这样说。
不自觉地,我松了一口气,或许内心也有些许悲伤的成分在吧,但那远抵不过谢冬荣为我付出时,我内心的负罪感。
晚饭之后的几个小时,我们也少许地说了几句话,都是一些无关痛痒的日常琐事,这让我感觉轻松。
我们不用再举止亲密,我也不再需要为了他的一举一动而有太大的情绪起伏,最幸运的是,跟他在一起的时光,不再意味着随时可能到来的性,我跟他的关系,就仅仅止步于是这样简单地说话而已。
真好。
他处理着自己的工作,我则着手细修我的新作品。
时间就这样过去了。
当指针的分布意味着深夜的时候,谢冬荣仍旧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但他的表情已经显得有些困倦了,他好像已经暂且结束了自己的工作,他凝视着我的手,相当一段长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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