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山先生多虑了,我只是好奇一问而已,并无恶意。您和冬先生的说词我自然是信的,我还要多谢您……” 廖夫人一顿,又继续说道,“多谢您这么上心廖德的案子呢。”
似乎是觉得在这等场合说死人的名讳不吉利,寺山道:“不用再提了。”
廖夫人颔首,说是不再打扰,上楼找千金和夫人聊天了。
俞尧感受到廖夫人在自己身上深深留意了一眼,越发觉得心中不宁。始作俑者冬建树佯装不知,饶有兴趣地问道:“俞先生,您是觉得廖夫人身上有什么奇怪之处吗,我见您一直在看她。”
俞尧说道:“没事。”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看来俞先生也不例外。”
听到这话,在座一阵笑声,冬建树顺势看了看钟表,说到了该回去的时候,众人以大雨挡路挽留,冬建树却说是一些要紧的私事,挥别之后在门口与牟先生擦肩而过,牟先生给他递了伞,他便冒着雨找车子去了。
仆人来上酒,乐师在一旁奏起曲子来,人声的喧哗漫过别墅,逐渐胜过了窗外的雷雨声。
红酒不醉人,寺山却喝得有些微醺,眼睛眯起的弧度中逐渐染上了一点其他意味。他和俞尧大谈文学艺术,声称对中原文化十分感兴趣,说要请俞尧去看他珍藏的山水画。正好俞尧被喧闹吵得头疼,便同意了和他去个清静之地。
而寺山领他上楼的时候安静得反常,俞尧心中倒是开始警惕起来。
果不其然,他被寺山带入房间里,还没见着书画的影子,那醉醺醺的气息便贴了上来。俞尧的身后仿佛黏了只灌了水的rou袋,寺山的双手伸到他的身前箍住他的腰,轻声说道:“俞先生,这边来。”
俞尧说:“你自重。”
寺山咯咯笑着,得寸进尺地去触摸他的衣扣和下颌,道:“您也不想再回那昏暗的狱里待着了吧。”
“我把寺山先生当朋友,请您不要让我失望。” 俞尧钳住了他的手腕,用力掰开,道,“何况您的妻女还在这里。”
“您一直这样…… 假矜持,” 寺山变本加厉地将他往桌子上一压,哐当一声,他露出了平常不会有的鄙夷眼神,嗤笑道,“你为了讨徐家的保护伞,不是还勾引过徐镇平他儿子吗。”
俞尧的脸色Yin沉了下来,忍无可忍地挣开他的压制,可是拳头刚攥起来。敲门声打断了这场对峙。
寺山屏住呼吸,听到门外静了一会儿,廖夫人的声音传来,道:“寺山先生和俞先生在吗。”
“我在和俞先生赏析书画,” 寺山不耐烦道,“有什么事,没有事就退下。”
“夫人找您。” 她说,“令千金有些不舒服。”
寺山蹙起眉头来,狠狠地唾了一声,道:“刚才还不是好好的吗。”
外面沉默一会儿,廖夫人说道:“您还是来看看吧。”
寺山只好整理了一下仪容,腮上的两堆rou扯了扯,说:“等着,来了。”
“劳烦俞先生稍等片刻。” 他瞥了俞尧一眼,强调道,“您今天要是走了,我日后还得去监狱接你一趟。”
俞尧沉默不语。寺山开门之后,他看见了门外的廖夫人,她还是那个一手紧着披风的姿势,神情像是覆了一层Yin冷的死灰,双眼幽幽地盯着他,又转向了寺山。
门关闭,俞尧的拳头只能发泄在桌面上。他虽然脾气随和,但是却十分厌恶这样被动地受制于人。
他开门出去,蹑手蹑脚地走到楼梯口,发现有两个黑衣就在楼下守着,大概率是寺山安排来堵他的。
他只好稳下情绪来整理思路,他回到房间里走了一圈,目光望向窗外。大雨还在倾盆而下,这里是三楼,外面光线昏暗没且有什么可以借助的攀爬之物,从这里翻下去不是什么简单事。
他打开窗子,雨声轰轰地涌了进来,他将身子探出去才发现,其实后院里有一棵大树,正巧对着旁边的房间。
他再次出门。而旁边的房间的门却并不在 “旁边”,要绕过走廊的拐角才能找到入口,俞尧贴着墙根走了一会儿,却听到议论声渐近。
俞尧皱眉——是寺山和廖夫人的,原来他们并没有走远。
寺山暴跳如雷,用日语道:“我已经说了,我与廖德的死无关。念他之前为外洋政府做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补恤我已经派人送到了你的家里,你这个女人究竟还想怎样。”
看来 “千金的身体不舒服” 只是廖夫人的借口。她脸色苍白,紧紧地抓着自己的披风,忽然有了些 “疯子” 的模样,红着眼睛说:“不想要钱,今天是我来这里的最后一次,我就想知道他是不是被……”
“你问我我也不知道,” 寺山甩开她的手,道,“蠢女人,不要打搅我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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