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总是在疲惫或恍然发现自己经不住岁月的时候,会生出对故乡和亲人的思念来。裴禛也不例外,他不禁在此时想起在老家的吴苑和女儿。他的脸上和手上残留着水珠,shi漉漉地将自己脖子上一块长命锁拈了起来。
这本来是裴禛的前妻留给女儿的东西,走之前裴林晚心血来chao,将他挂在了父亲的脖子上,并让他早些回来。
在月光的镀色下,他手指上的银色戒指与长命锁拥有相同的柔色光辉。
他看了半天,沾水的碎发垂在了额头前,终于缓缓地把那只戒指摘了下来,放进了上衣的兜里。
“我给弟弟也戴了一块银饰。但我家老人常说男戴观音、女戴佛,我给阿尧戴银佛戴错了。” 俞彦的声音忽然出现,他道,“我寻思着哪儿那么多迷信规矩,阿尧被哪尊神仙保佑还不是保佑了?”
“…… 我叫您一声大哥,您打声招呼再说话行吗,” 裴禛被他吓了一下,深呼吸,接上他的话,道,“其实许多迷信在最初只是来源于美好的祝愿而已,只不过传承中让人扭曲了很多本质意义。”
“美好祝愿……” 俞彦坐在窗沿上,用下巴指了一下他的长命锁,跷着腿说,“就比如说,这送你的人是希望你长命百岁?”
裴禛温和地笑了一声,说:“这是我女儿送我的,她大概也没有想那么多,只是觉得好看又珍贵而已。”
“说不定真这么想呢。” 俞彦一撇嘴,话题一转道,“你竟然都有妻有女了,而我们这些人都还打着单身。成家人士给光棍们多一点关怀和无私奉献是好事,对吧裴医生。”
裴禛:“?”
“这都是什么道理,”裴禛看着这个无时无刻不在催自己 “爱岗敬业” 的病患,说道,“你要是当了地主或是资本家,定然是个扒皮。”
俞彦咯咯笑了起来,可是一会儿后声音戛然而止,猛然转头向窗外望去。
让他这一反应搞得裴禛也紧张起来,他问道:“怎么了?”
“没事就是……” 俞彦凝神在夜色里望了一会儿,用指弯揉了揉太阳xue,道,“这些天神经紧绷,老是疑神疑鬼。”
裴禛也知道前些天他去吴州的目的。徐镇平老谋深算,想要和他斗得话还需要从长计较。裴禛劝他先不要着急,让他先去歇息。自己则给病号换好药再去休息。
“路途暴雨,那医生应该耽误了些时候,辛苦你了。” 俞彦拍了拍裴禛的肩膀,“遵从医嘱” 地去睡觉了。
也不知怎么的,明明是个清净夜,裴禛却因为方才那一惊一乍牵扯得心绪并不宁静。或许就像是俞彦所说的,过午下了场暴雨,不仅把许多条道路给堵住,连人心也给淋得泥泞了。
裴禛秉灯夜游,将别墅前后都检查了一番,路过花园时被泥点子溅到了裤脚。关好门窗之后,才慢慢走上三层,推开一扇门。
这房间里躺着的病人和裴禛已经很熟了。他们从一开始的见面缄口不言变成了时不时会聊一些家常和琐事。裴禛虽然不知道这个同袍的名姓,但知道他的家中有一老母和腿脚不灵的弟弟。人们诉说起思念时的情绪是相通的,裴禛和他找到了一些微妙的共鸣,于是也很喜欢有事没事来这里待着和他说话。
夜色已深,裴禛估摸着他是睡了,才没有在他轻轻推门的时候打招呼。裴禛把手中的东西放在柜子上,慢慢地戴上手套,可是过程中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或许是因为时不时扰动鼻腔的血腥与过氧化氢的混合味总拨乱他的神经。
可直到他在转身时,房间里没关上的窗户掀起飘荡的窗帘,将一股新鲜的腥臭味扑打在他的脸上。
裴禛的眉头猛然锁了起来,他在原地站立,凭着某种感官向黑暗伸出手,去推开了房间中央的一道屏风。惊诧地发现了正躺在血泊中的护士,衣服和地板一片血色。
裴禛骤然冒出簌簌冷汗,转头看向床上那位做沉睡状的同袍,立马去伸手推了推他,却没得到任何反应。只见他面色青紫,裴禛颤抖地打开他的眼皮,确认死亡之后。沉默地向后退了几步,思绪好久才在脑海中轰然炸开,他立马奔向门外。
但还没有触到门把,他的耳神经就在可怕的静谧之中捕捉到了一丝小而轻的机械声响。
是隐藏在暗处的上膛声。
……
俞彦忽然睁开眼睛,在床上坐立起来,眼神像是夜里的枭鹰,转向了门口。
他方才浅睡时做了个噩梦,加之远处有不断的雷声,才将他惊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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