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姚欢身边,蹲下察看:“小娘子昏着呢,待俺将她手脚解了,兄台也去解那老相爷的,不然,绑着手脚,哪像有jian情的模样。”
粗嗓男子道:“那快些,松了绑就点火。”
姚欢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口,使劲咬着后牙槽,才没有明显颤抖起来。
是苗太医药昏了她和苏颂?
这两人又是谁的手下?
姚欢感到自己脚上的绳索松了,然后是手腕间的。
她正想如何逃命,却感到那双皮肤粗糙的手掌,竟摸上了自己的脖子,紧接着又从脖子缓缓往下。
细嗓男子的气息突然急促起来。
“阿兄,这小娘子细皮嫩rou、滑不溜丢的,就这么烧了,岂不可惜?到手的便宜,不占白不占,主家哪会晓得,不如咱们,咱们拿她乐一乐?”
“不行,你莫惹事生非!万一这两人药醒了呢?走,咱们将这屋子快些点了。”
粗嗓的男子呵斥间,就过来扯开他。
细嗓的却已如畜生附体般,不管不顾,竟詈骂一声,将同伙撞倒在屋角。
生死关头,姚欢晓得这大概是自己最后的机会了。
她猛地提气使劲,一骨碌爬起来,踉跄几步后,发足直往门外奔去。
第194章 得救
强劲的箭矢飞来,未中目标,“噗”地一声钉在地上。
在这支弩箭从身侧飞过的同时,姚欢本能地抱头,脚步倒未迟滞。
极度的惊恐,令姚欢的周身感官都进入了分外灵敏的状态。
所幸苏颂这位老宰相,是真的不爱奢靡,致仕后妻子儿孙,又都居于南方扬州,因而京中这座隐于坊间的小宅,前厅中院后院,都不大。
姚欢来苏宅不下五六次,纵然沉沉黑夜里,也熟悉路径。身上只有单薄的衣裤,更是助她行动迅捷了不少。
她进入中院时,果断地拐到耳廊里,有了廊顶庇护。
“射死她!”
身后两个歹人边追边喝叱,显然是对屋上放弩箭的同伙喊。
廊顶上瓦片哗啦啦响。
就在姚欢能看见通往前院的月洞门时,她终于挖出了自己口中塞着的布帛。
“救命,歹人谋害苏公!救命!”
她扯开嗓子叫起来。
二月的戌末亥初,仍是人们将息之时,整个崇福坊已仿佛沉入幽潭。
姚欢这尖利的几嗓子,直如投进潭里的石块般,能搅起大动静。
她听到身后有瓦片跌落的喀拉声,应是那两个歹人翻上了墙,不知他们是否放弃追赶她,准备撤走。
但头上用弩箭那个,似不肯罢休,仍噔噔噔地沿着耳廊顶走,等着姚欢跑到前院时放箭。
院门“咣”地被踹开,与此同时,利箭也离开了弩机。
刚刚跨入院里的邵清,只见夜色中寒光一闪。
他身形更快于头脑,纵身而起,往那个白色的身影扑去。
邵清卷着姚欢滚在地上的霎那,箭矢钉在了邵清的袍子上。
紧跟着他身后赶到的曾纬,二话不说,指着房顶上那手持弩机的黑影高喝道:“歹人在房顶,你们,上房截住他!”
他曾四郎,不是只有情话能张口就来的,千钧一发之下,诓人的空城计,也能脱口而出。
房上的人,怕对方真带了人包抄、捉住自己,又想到苏颂应还活着,两个同伙蠢到只顾追年轻的、不晓得留个人在屋里结果了老头子,那么,自己此时就算射杀了这女子,也灭口不彻底。
他遂将弩机往肩上一套,转身飞檐而去。
曾纬几步上前,拔了邵清袍角的的箭矢。
救人的过程再短,邵清也能感到,姚欢身上,只有小衣。
箭矢钉住衣袍,他无法再避寸步,唯恐房顶上的弩机手又补一箭,只得将姚欢蜷在怀中,压在身下。
夜色掩盖了邵清双颊上突然烧起的彤云。
曾纬扔掉箭矢的瞬间,邵清立刻弹身而起,往后退去。
曾纬见到姚欢离不着寸缕也就一步之遥的模样,惊愕难言,急急解下外袍,将她裹了,打横抱起,要去自家的马车中。
宅外已有提着灯笼的本厢巡检军卒闻讯而来,当头的那个看到曾纬往外走,一把拦住。
曾纬心头一动,自家车上只有个车夫,万一回城西曾府的途中仍有危险……
他遂淡淡道:“在下是枢密院曾布的四子,此乃我家女眷,我须先带她回府医治。其后若有司查案,自可来曾府要人。劳烦军爷派个手下去禀报本厢指挥使刘云起,来带人引我们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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