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轼合掌称妙,冲邵清眨眨眼睛:“罗浮山白鹤峰胡豆司姚提举发话,有劳邵医正回头再跑一趟腿,为吾等带些东江里的肥虾上来。”
老人又饮了一口苏过去隔壁林婆酒坊打来的酒,对着一桌子晚辈,忍不住又继续得瑟道:“老夫不但是好厨子,还是杜康转世,你们尝尝,这是老夫教林婆婆,用米、麦、山泉水,酿出的真一酒。所用的酿酒食材,听来无甚稀奇,但各自配比,乃是能否出好酒的关键。”
姚欢看着杯中被油灯映得波光粼粼的米酒,忽地想到一个实验,向邵清道:“你在州府的医署中,有炒药材的铁锅吧?带一只给我。”
……
十日后,林婆婆酒坊中。
苏轼和邵清立在地炉前,目不转睛地盯着姚欢“变戏法“。
架在地炉上的陶缸中,水已沸腾。
姚欢和林婆婆将一个木甑放到沸水上,然后往里头倒入已经加了酒曲的米、麦、水混合物。
热雾蒸腾,阵阵粮食的香味扑面而来时,一老一少两个女子,用巨大的木铲不断搅动着木甑里的物料。
如此约莫一炷香后,姚欢在木甑中加了一个好像漏斗似的木器,长长的壶嘴伸出木甑外,悬于一只陶罐上。
最后,姚欢才把邵清带来的炒草药的铁锅,置于木甑上,让弧形锅的底部中心,正好对着木漏斗。
林婆婆手持竹瓢,往铁锅里加满冰凉的井水。
很快,姚欢期待中的景象出现了。
第309章 罗浮山二锅头
闷热的酒坊里,缭绕的烟雾中,木漏斗中涓涓流出的ye体,依然一眼就可辨出是清冽的。
姚欢事先准备了六个杯子。
第一濮清流沥出时,赶紧用一个杯子先接了。待中药炒锅中的井水试手变温时,用第二个杯子接一杯清流。然后将炒锅换上第二锅冰凉的井水,用第三个杯子、第四个杯子分别接取这一锅井水由冷变温的过程中,木漏斗中流出的ye体。
以此类推,一共积累六杯样品。
“既然可以收集沉香水蒸后冷凝与琉璃上的露珠,我便想,酿酒时,是否也可以用这法子,看看能得到什么。”
姚欢向苏轼与邵清道。
她在为自己从上辈子记忆里搜刮出的蒸馏酒工艺尝试,寻找附和此世经历的由头。
苏轼懂水利、又懂庖厨,触类旁通,对于眼前这临时搭凑起来的装置,很快就想明白了。
“粮米被蒸出的热气,凝结在装了井水的铁锅底,汇集到中央最低洼之处,滴入漏斗,再流出?”
邵清点头:“应是如此,故而最上头的锅,要不断换水,让锅底始终冰凉。”
姚欢急切地想“签收”自己这份尝试,端起第一杯样品酒抿了一口,瞬间感觉一股刀子似的戾气冲向喉咙,教她这样不喝酒的人,登时憋不住地剧烈咳嗽起来。
她边咳边吐槽:天,这蒸馏的酒头,那么烈!
邵清也骇了一跳,苏轼适时地轻声助攻一句:“去拍拍,你不会?”
老人话音未落,邵清已就手舀了一杯井水,递到姚欢嘴边。
另一只应该“去拍拍”女子脊背的手,终究还是没伸出去。
苏轼颇感有趣地咧嘴笑笑,接过姚欢手中的酒,先闻再尝,道:“这般辣,且有杂味,但酒气很浓哇,新奇,新奇。”
他又将剩下的几杯蒸馏酒一一尝了,与林婆婆道:“第二锅井水沥下的,甚佳,第三锅那最后一杯,寡淡又酸涩,就像婆婆你当初酿的那些卖不出的米酒。”
同样年近花甲的林婆婆,听了苏轼最后半句,不以为忤,只憨厚地笑笑,应承着。这婆婆,年轻时就在罗浮山酿酒,劣品居多,苏轼前年来了以后予以指点,林婆婆对粮食配比和发酵时间等工艺进行了改进,她家的酒才在惠州声名大噪。
林婆婆试了酒,亦对中间两杯的口感颇为惊喜:“我老婆子酿了一辈子酒,才晓得酒也可以酿出这个滋味来。”
两位此世的酿酒行家都作出了相同的评价,姚欢一边把舌头浸在杯中的井水里,一边终于松了口气。
此前,王参军的女儿阿缨带着她熟悉周遭乡野时,来到林婆婆酒坊,她就发现,原来苏轼所说的“真一酒”其中叫“面”的原料,并非麦子,而是高粱。这令她脑洞一开,想起了上辈子做酒厂项目时,看过的蒸馏高粱米酒过程,遂决定付诸实践。
今日试下来,这歪歪扭扭组装起来的蒸酒器,弄出来的三锅酒,依次为劣质、优质、劣质,还真是符合酒头、二锅、酒尾的蒸馏酒特性。
姚欢佯作思忖片刻,道:“苏公,林婆婆,蒸出来的冷凝琼浆,已不叫酿了,称作‘馏’更对哩,这算蒸馏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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