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唯取了秋露白,斟满一杯酒,“上回见官人喜欢这秋露白,我今日专程去买了一壶,官人整日没吃酒,馋酒味了吧?”
说着,把手中酒盏往前递去。
江辞舟睁开眼,盯着青唯,片刻笑了,“无事献殷勤,非jian即盗,你想跟我去东来顺?”
青唯的手顿在半空。
见微知著,心思神通,活该曹昆德疑心他。
适才离开西坤宫,他走得那样慢,不就是为了算何鸿云在太后宫里逗留了多久吗?
太后今日为何召见他们,他恐怕也猜到了。
但酒都递出去了,断不能再撤回来,他看得这样透,她就更不能瞒着他,毕竟东来顺的酒席并不是没有危险的,那个何鸿云指不定怎么算计她呢。
青唯道:“官人每回出去吃酒,必要喝得玉山颓倒,吃酒伤身,有我跟在官人身边,非但能照顾官人,还能帮官人挡酒。”
江辞舟笑着道:“不好吧,酒席上声色歌舞,百花齐放,娘子在身边,我束手束脚的,莫要说摘花,看花的心都不美了。”
青唯立刻道:“官人不必在意我,看上了那支美人花,只管采摘便是,妾身绝不干涉。”
“娘子既这么说了——”江辞舟伸手去接酒,指尖都要触到杯盏了,忽然朝后一探,径自握住青唯的手腕,把她往自己这边拽来。青唯有求于他,伸手挡慢了一步,江辞舟不知从哪里变出一只扇子,伸臂环去她身后,扇柄抵在她背心,将她困在自己身前。
两人之间只隔着一盏晃荡的秋露白。
江辞舟注视着青唯,声音很轻:“东来顺的酒席,你倒是敢去?”
“不敢去也得去。”青唯道。
车室里很暗,可他的目光却似灼灼,青唯不能直视,移开眼,“何况昨日官人不是说了吗?以后要去哪儿,想去哪儿,提前跟知会官人一声。我照官人说的做,出了事绝不牵连官人。”
秋露白迷醉的清香在两人之间溢散开。
江辞舟道:“娘子心意已决,看来我是拦不住了。”
“官人若打定主意要拦,便是把酒席撤了,我也没有旁的法子,能去与否全凭官人拿主意,还请官人给个准话。”
“我若把酒席撤了,你待如何?再闯一回虎xue么?”
青唯不吭声。
江辞舟于是笑了笑,伸手扶上她的左臂:“娘子,还疼么?”
青唯知道他是在问她的伤势。
但她反应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是交易。
要带她去东来顺的酒席,可以,但他希望她能承认昨日闯祝宁庄的女贼正是她。
青唯心想凭什么?
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想拆穿她,却妄图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青唯不知道江辞舟对自己究竟了解多少,但他就没有把柄么?
要认一起认,要么就都不认。
夜深了,德荣在外头驱车,听到车室里传出轻飘飘的声音:
“官人在说什么?妾身这几日都老实呆在家中,哪儿都没去,哪来的疼?”
“娘子还想去哪儿?娘子一连折腾数晚,为夫没一日能真正睡好了。”
“这不是官人犹抱琵琶,叫妾身好奇么?再说妾身放过官人,官人放过妾身了么?昨夜官人一宿没合眼,妾身不也一样么?”
“娘子始终若即若离,为夫彻夜难眠,再这么下去,为夫若是熬不住了,与娘子两败俱伤,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德荣脑子“轰”的一声,手一抖,险些把马车赶进沟里。
这、这这这……
不过是晚回家了片刻,何至于要急成这样!
都说新婚夫妻如胶似漆,未曾想公子这样的清风朗月不染风尘之人也不能免俗!
车室里,青唯的手肘抵在江辞舟的肩头,江辞舟的扇柄撑在青唯下颌,两个人都被对方制得动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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