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外一片死静,服侍的宫人大气也不敢出。
“是之前在牢里时落下的病根了。他是天生的体弱,平日也没吃过苦头,天牢里又岂是人呆的地方。在那种地方一连待了这么久,加上一心求死,难免身子不好。”陈尚诊完脉,将云思的手放回被褥中,“之前的病反反复复,今日急火攻心,才昏了过去。除此之外倒也并无大碍,拿些药调理着便是。”
凌霄站在床头,看他在睡梦中也蹙着眉,也说不清心底是快意还是滋味,只恨没由着他死在城门前。
他轻声道:“那时候你知道的,实在是情势不稳顾不上他。若让他出来,不说会不会添乱,只怕他自身也危险。”
“明知他心傲,偏还要这样折辱。”陈尚声音苍苍,如古井无波,“人倒了再来懊悔,又有什么用?”
凌霄叹道:“如今也只有你能这样教训我了。这些日子有多乱你也看在眼里,我实在是烦躁,越想到他,那气便越下不来。况且亲手杀了一路刀风血雨拼出来的同伴,我心里怎么能好受?”
“既如此,又何必挂念他?”陈尚问。
凌霄苦笑道:“恨了这么多年,哪是一两句话说得清的。”
“罢了。我老了,管不了这么多。”陈尚叹一声,“待他醒来,也是我离开的时候了。”
“先生?”凌霄闻言急切地道,“你孤身一人,要去哪里?”
陈尚道:“我年轻时曾立过誓,此生不会再入京城,而今为了你却一再破例。眼下你已不需要我,我也该走了。这里于你是心心念念想要夺取的战利品,于我却是伤心处。当年你救我一命,我还你五年,咱们也算两清了。”
他已两鬓衰白,微微地佝偻,凌霄很少看到他有大喜大悲之时,那双眼总是慈悯地看着所有人。
凌霄站起身向他恭敬地行一大礼:“先生之恩,凌霄此生没齿难忘。”
陈尚坦然受着当今天子的礼,一如从前许多次,凌霄跟在他身边看他诊疗,缠着他讨教。
那时他尚不是如此形貌,而今已琉冕加冠。
“这一礼后,你为天子,我是草民,再不可如此越矩。”陈尚道,“只一句话,万望陛下能记在心中。”
凌霄道:“先生请讲。”
陈尚慢慢道:“以武征天下,以礼服天下。圣上如今已登临大宝,骄傲自满,伤了有志之士的心。我知道圣上痛恨尸位素餐之人,但切忌过于激进,犯了前朝覆辙。”
凌霄道:“先生的话,凌霄都记在心里了。”
陈尚笑了笑,恭身道:“晏大人也快醒了,草民告退。”
说罢收拾了东西,便缓缓地走远了。凌霄望着他离去的背影,久久未发一言,只觉得说不清的怅惘孤寂。收回神思时下意识向云思看去,却见他目光清明地望着自己。
凌霄正对上他的目光,心中一跳,不知为何有些局促,清了清嗓子道:“醒了?”
云思将头转向另一侧不再看他。
凌霄自顾自地道:“既然醒了,起来用饭吧。”
“太子……”云思顿了一顿,改了称呼,“纪澶他……”
凌霄眸色悄然转冷,淡声道:“他好的很,一根手指也没少了他的,晏大人尽管放心。”
静了一静,他又道:“太医说你身体不好,不能再像从前那样由着自己作践。”
“陛下少些体贴,自然就好了。”云思冷声道。
凌霄笑道:“跟朕唇枪舌战,除了占些口头之快,还有什么用?”
云思不愿与他多言,凌霄道:“你歇着吧。若想从这宫里出去,最好让自己快些好起来。”
他唤来侍候在外的溪月:“看着他,送来的膳食与药物一概不许剩下半口。”
溪月恭敬地应下,凌霄又看他一眼,振袖便走了。
直到凌霄和随从一点影子也不见,溪月才敢起身,笑眯眯地对云思道:“大人要休息还是用饭?”
她一张圆润的娃娃脸,笑起来眼睛弯弯的,毫不遮掩的活泼。伸手不打笑脸人,云思待人本就宽厚,看着这样一张笑脸更是提不起脾气。
“眼下什么时辰了?”
溪月道:“夜深的很了,再过两个时辰天就该亮了。”
云思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会儿道:“你去休息吧。”
溪月笑道:“那不行,大人一天未进饭食,陛下吩咐了一定要把这粥吃了的。”
云思皱眉道:“放这便是,你只管去休息。”
溪月却极认真,缠着他不肯走:“大人,你眼下乌青,面色不善,一看就是没休息好,不如快把东西吃了,还能早早睡一觉。”
云思道:“不吃不是更能早睡?”
溪月认准了凌霄的命令,继续絮絮叨叨:“那也不行,我看您好久了,每天吃的还没猫吃的多。那么点东西,还没进肚子里就没了。您生得这么漂亮,吃得圆圆润润的多好,我娘就常跟我说,人要会吃才有福,什么金银财宝,死了什么都带不走,只有吃到肚子里的才是真的。您看这粥香糯可口,熬了……”
“行了。”云思无奈地打断她,“你实在会烦人。”
溪月抿嘴笑了两声。
“你看的倒开。”云思一口一口吃完,淡淡道。他将碗还给溪月:“现在能去休息了吗?”
溪月接了过来,笑道:“您最好消消食,免得睡着了胃也不舒服。”
前朝大约事务繁杂,凌霄又是一连几天未曾露面,只有白发苍苍的医者不定来给诊脉。
云思想见见他。与其这样完全被动,他宁愿和凌霄开诚布公讲清楚。
他不是坐在窗边看书就是望着外面出神,有时候甚至会恨自己当初为什么这么轻易地答应了凌霄的条件。他宁愿死在乱军之中。
溪月最见不得他心事重重的样子,每每见了总要和他闲扯。
云思不喜人打扰,偏对这样执拗又好意的人说不出重话,只得敷衍着过去。
凌霄来的出乎意料,还未见人已听他高声笑道:“晏大人身子可好些了?”
不待宫人迎接,凌霄看也未看那些人便道:“下去吧。”
溪月有些担忧地悄悄抬头瞥了一眼云思,见他只是冷然起身看着凌霄,只能退下了。
凌霄仿佛看不见他的抵触,自顾自地端详着:“气色好多了,果然不愧圣手之名。”
云思不愿理他故意张扬的做派,抿了抿唇道:“你究竟要留我到什么时候?”
凌霄却不回答,径自将他拉入怀中细细地看:“果然更好看了。那太子实在暴殄天物,这样一个美人摆在面前,却还舍近求远,去寻些只得半分形似的侍妾。”
“你——”云思气极,偏过头摆脱他捏起下巴的手,“满脑子尽是yIn秽不堪之物,你如何配为人君?”
凌霄也不恼,笑道:“亡国之君你尚侍奉了七年,怎朕有些欢爱之情便入不得你眼呢?”
他强行拗过云思的脸,俯身亲了亲他的脸颊:“这些日子朝里忙,朕想你是想的很。”
云思恨恨地道:“不知廉耻。”
凌霄心情好极了,大笑着道:“这话留在床上说吧!”
他旋身将云思带到了床上,抬手一勾,薄雾般的床纱便散了下来。云思穿得单薄,不经他三两下便撕了下来随手扔在了地上,
他下意识便想起那夜劈入灵魂般的痛楚,微微瑟缩了一下。凌霄见状笑道:“晏大人莫怕,今日不会教你疼的。”
他说得轻佻暧昧,云思耳畔染上绯红,斥道:“天下间岂有你这般轻佻无礼的君王!”
却不知他从哪摸出个药丸,猝不及防塞进嘴里,竟是入口即化。云思下意识吞咽下去,刹那间已意识到凌霄给自己喂下的是什么。
他惊慌地急喘:“凌霄!你卑鄙!”
凌霄只当他口中所说皆是甜言蜜语,解了他的发带,墨发顷刻散落,更衬得他肤如凝脂,魅色妖异得惊人。
云思不知他在想什么,边挣扎着,试图将他骂醒,凌霄却不容抵抗地将他双手举过头顶,拿那发带将手腕绑在了床头上。
云思心中大慌,说话都有些不顺畅:“你、你做什么?”
凌霄眼含笑意,故作无奈道:“晏大人总是做无谓挣扎,朕实在担心被惹恼了,受苦的还是晏大人。”
他顺着胸膛一路向下轻抚,轻轻重重地揉捏着指尖触碰的肌肤。不同于上次的粗暴,所到之处一阵酥麻。
绕着胸前两点嫣红挑逗地画圈,时而下了重力气,红豆般的ru头却食髓知味地颤巍巍地挺立起来。
云思敏锐地察觉到身体的变化,唯恐自己如那夜一般逸出暧昧的呻yin,骂道:“果真是乱臣贼子,除了床事再不会有任何正事!”
自小养尊处优,从没人教过他该如何骂人,想空了脑袋也不过这些不痛不痒的话,落在凌霄耳中更如羽毛般不留痕迹。
尽管竭力抵抗,初尝情事的身子在他手下却愈发敏感,那药丸开始起效,云思只觉得身上的那只手如火一般,抚至哪里,便烧到哪里,全身都热了起来,双腿间的玉jing更是早已立了起来。
他不肯面对身体的变化,只能捡出所能想到的最恶毒的话去痛骂凌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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