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子们苦苦哀求了一阵还是无用,渐渐消停下来。
许殊又发话了,她道:“你们今日既以我苛待羞辱寇正元为由向我发难,那我倒是要问问,你们一年读书所需的花费多少?”
已经在她手下吃了大亏的诸学子赶紧垂下头,不敢吭声。
他们不主动回答,许殊便顺手点了两个人:“你,你,你们说说,理是越辩越明,咱们就好好辩辩!”
第一个被点到的陈施无声地苦笑了一下,认命地拱手说道:“回齐夫人,小子一年所需在二十两银子左右!”
另一个学子见他开了口,也主动表态:“我……小子也差不多,大概十几两银子吧!”
“很好。”许殊冷笑,“那你们知道寇正元一年开销多少吗?他每个月十两银子的月钱,束脩还是府中所出,却还是不够,每月小女还要贴他不少银子,仍不够,小女见我不喜,就悄悄绣手帕去卖了换铜钱给他花。粗粗算下来,他一年得花两三百两银子,用的笔墨纸砚无一不是Jing品,怕是你们学院的很多夫子都没他用的好,去书局买古籍也总是眼都不眨,一本接一本的买回家。身为他的同窗好友,你们应该清楚他平日所用的一应物具,我没说错吧?”
听到这笔帐,好些学子纷纷去看寇正元。
平日里看他花钱豪气大方,大家也没多想,真是万万没料到,他一年能花这么多银子,若不是齐家这种巨富之家,谁供应得起。毕竟读书可不是一年两年就能成的,有些考了几十年都中不了秀才,便意味着对家里没任何的回报。有几家禁得起这样花钱啊?
听到这笔帐,好些个学子心里的后悔就像爬上树的蔓藤,无边无际地扩散。他们这些每年只有二十几两银子花的人去替每年花几百两银子的人打抱不平,还将自己也赔了进去,显得他们像个笑话一样!
从齐管家站出来说齐府要开办免费的学堂开始,机敏的寇正元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儿。他是不相信齐管家的说辞的,旁人不了解,他还不清楚吗?齐家乃是一介商贾,满身铜臭味,眼里只看得到那黄白之物,他花点钱念书都舍不得,整日指桑骂槐,又怎会愿意花大价钱,为全城百姓谋福利?
沽名钓誉,作秀,肯定是看今天这事不好糊弄,所以他们俩才联合起来弄出这么一套说辞糊弄大家。等时日一长,谁还记得今天之事,也就不了了之了,齐家什么损失都没有,还能赢个好名声。
可接下来事态的发展超出了他的预料。
山长亲自出面证实了此事,形势一下子逆转,那些替他打抱不平的同窗皆马上转变了立场。他马上意识到今日之事是不成了,稍有不慎还会反噬到他,如今他站出来说什么都不合适,不若躲起来。他悄悄往后退了退,缩着脖子,尽量降低存在感,希望这事能快快过去。
谁料许殊竟不依不饶,追着他不放,一下子让他成为了人群瞩目的焦点。
大家都看着他,他再躲已经不合适了。
寇正元拱了拱手,态度谦和有礼、不卑不亢的:“许是小婿误会了母亲的好意,小婿在这里替母亲陪不是。诸位同窗也是喝了酒,听小婿发了几句牢sao,替小婿打抱不平。他们原也是不想做什么的,只是想找母亲理论理论,只是大家喝多了闹出的误会。此事皆因小婿而起,都是小婿的错,母亲大人有大量,怪罪小婿便是,别跟他们计较了!”
许殊盯着寇正元,好一朵白莲花,不争辩,上来就认错,还把一切都揽到自己身上,替这些同窗开脱,不愧是男主,脑子就是灵活。
瞧瞧,好几个被卖了还替人数钱的傻瓜学子脸上竟露出愧疚之色,似乎是对刚才在心里埋怨寇正元很过意不去。
啧啧,傻子每年都有,今年特别多。
许殊冷笑:“误会?既如此,那你怎么不早说?你早点说,也不至于闹成这样!还有,你若只是带他们来问个清楚,那直接上齐府便是,又何须来衙门?”
一连几句,问得寇正元无言以对。
而且许殊也不给他开口的机会,继续对准诸学子道:“你们替寇正元打抱不平,难道不知道他是我齐府的赘婿?我齐家就一独生爱女,招赘上门,是为了顶立门户,他上门之时就应了解。前年我夫过世,家里只余两个女人,他身为家中唯一男丁,只知花钱,大手大脚,还连累我女儿没日没夜地绣花卖钱给他用,却对家中之事半点不过问,我不该生气?再说,我们也不是没给过他机会,他三年不中,花钱照样没节制,我让他弃学回家打理家里的买卖何错之有?”
学子们也被许殊问得哑口无言。
许殊犹不解气:“此事,论律法,论情谊道德?我齐许氏哪里站不住脚?身为供应他三年的岳母,他不事生产,我骂他几句又怎么的?难道我身为长辈,骂几句小辈都不行吗?我齐家也算对他有恩吧,他不思报答,反而到衙门状告我这个长辈,天底下有没有这样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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