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提娘家哥昧钱的事儿,大半年来孙桂芝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了:“娘,那钱当初也是你非得让四壮拿着的。再说我们也不愿意钱没了不是,谁能想到我哥变成那样,肯定是我嫂子挑唆的。现在钱说啥都要不回来,我有啥办法?”
孙氏不为所动,反正到吃饭的时候她往刘二壮的炕头一坐,谁也不能把她撵出来。至于刘四壮一家子,他们把她的钱弄没了,还想让她出头借粮,门儿也没有——孙氏已经发现,只要不提老四家,刘二壮还能忍着她白吃白喝。只要一提老四家,连刘二壮都能不给她开门。
在填饱别人的肚子和填饱自己肚子之间,孙氏毫不犹豫选择了后者。
“娘,我今天看到董老头从生产队粮仓往出背粮食了。”从学习班回到平安庄后,一直没有啥存在感的刘红娟,突然冲着孙桂芝来了这么一句。
“你说啥?”孙桂芝如同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董老头从粮仓里往出背粮食,他凭什么能从粮仓里往出背粮食。”
孙桂芝快嫉妒死了:他们一家子天天喝麦麸加红薯叶子煮出的粥,那个夏菊花竟然有粮食给孙女做满月,虽然只是一人喝了一碗粉条子汤,可架不住人多,得用多少粉条?
不用说喝了,光是闻那汤的味,酸酸辣辣的就开胃。
孙桂芝还真只闻了闻味,因为夏菊花根本没请刘四壮一家人——她请的都是在王彩凤月子里给下过nai的社员,一家还只请了一个人,刘四壮家没给王彩凤下nai,夏菊花可不就一个人也没请?
气不过的孙桂芝来来回回在夏菊花家门前走了几趟,那些看到她的人,竟然没有一个指责夏菊花不会办事儿,孙女做满月连她这个四nainai都不请的。
甚至有两个以前跟孙桂芝说上几句话的妇女,看到孙桂芝的时候,不约而同的把脸扭向了院里,当成没看到她。
更让孙桂芝生气的是,回到老院里也处处都是那酸酸辣辣的香气。原来李大丫和安宝玲觉得夏菊花做的酸辣粉儿好吃,回家就学着给一家子都做了一份。
她们做也就做了,竟然没想到给四房送上点儿尝尝!
当然孙氏那一碗是不缺的。现在刘三壮只当孙氏不存在,可刘二壮还是叫亲娘到东厢房一起喝了酸辣粉。自己吃饱喝足的孙氏,完全忘了现在她是跟着刘四壮家过的,也没想起来给刘四壮家一人要一碗。
该死的,他们这些人哪儿来的那老些粉条?孙桂芝想不明白,自己家的红薯红小队当初没稀得拿,等他们从学习班出来都已经臭了,可刘二壮和刘三壮家里竟然有吃不完的粉条!
粉条当然比麦麸好吃,孙桂芝也想喝酸辣粉儿。回生产队一段时间,孙桂芝才慢慢打听到生产队的人竟然漏了一冬天的粉条,现在家家都不缺这东西,这让她更气了。
自己家的红薯烂在窖里,刘二壮和刘三壮两家子竟然没想过替他们漏成粉条,还是不是人?!
带着这样的愤怒与嫉妒,孙桂芝在听到刘红娟说董老头从粮仓里背出粮食的那一刻,忍不住爆发了:“不行,我得去问问她夏菊花,凭啥给董老头分粮食,却不管小叔子一家的死活。”
说着她把身上的破围裙往下一摘,恶狠狠的团了几团拿在手里,推开门就想去找夏菊花。没走出两步,衣裳就被人拉住了,回头一看,是回来后没跟自己说几句话的亲儿子刘志亮。
“你拉我干啥,就算不认小叔子,可我们也是生产队的社员,有别人吃的也得有我们吃的,要是我们全家都饿死了,她夏菊花吃不了兜着走。”
刘志亮看自己亲娘的眼神是冰冷的:“娘,你和我nai、我爹现在接受劳动监督呢。再说大娘给生产队的人以麦麸,也给咱们家分了。”你还有啥理由去问人家?只一个监督劳动,人家不给你们分麦麸都没人挑出毛病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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