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谁出的主意,虽然不能拿锅灶来地头升火,她们竟然在家里把粉条泡软和,用罐子装好调料,再借着三队烧好的热水,给自家的男人们调起了酸辣粉儿!
热乎乎的酸辣气息刺激着人的味觉,平安庄社员们一个个吃的喷香,惹得跟挨着他们歇着的小庄头社员,顿时觉得手里的饼子太干、太剌嗓子,咋也咽不下去了——明明刚才看到五队一半的人带的是蒸红薯,他们觉得饼子还挺好吃的来着。
自己家的媳妇,咋就想不起来,自己干了一上午的活,中午应该吃口热乎的呢?是,三队是给大家烧了热水,可饼子还是凉的呀!
越想越不甘心的小庄头社员,慢慢蹭到平安庄社员的身边问:“你这吃的也是粉条?”
平安庄社员还没意识到危机,很平静的点头:““是呀,可不就是粉条子。不过放点儿辣椒放点醋一调,味不赖。”
那是味不赖吗,味道不要太吸引人好不好!
小庄头的社员又问:“光放辣椒和醋就行?那还不如直接嚼粉条呢。”
平安庄社员用你没见过世面的目光看小庄头的人:“直接嚼粉条,你牙口咋那么好呢。干粉条子得嚼到啥时候,才能咽下去一口,哪如这么一吸溜就进肚了。唉,现在媳妇忙,要是不忙了割点儿rou,熬点rou汤打底,那才叫好呢。”
“你可知足吧。”有老成的人听不下去了:“要不是去年家家都买了暖壶,你这调料拿过来得洒一半。再说你媳妇这不是还给你放白菜心了嘛,不比你啃咸菜强?”
刚想啃一口咸菜加加味的小庄头社员,感觉受到了一万点伤害。
渐渐的,所有参加会战的人,都看到平安庄社员独特的吃法,很多人过来打听这是咋做的。平安庄人对粉条的所有做法都不保留,很详细的介绍着。有关系好的过来问,要是家里带来的汤多,还请人家尝上一口。
夏菊花跟两儿子倒没吃上酸辣粉儿——王彩凤忙着炒花生呢,没空给他们送汤,只托孙招弟给他们带了新贴的饼子。
“队长,我这儿还有汤呢,你喝一口?”不时有人问夏菊花娘三一句,都被夏菊花拒绝了——新蒸的饼子自有一股淡淡的甜味,王彩凤又在里头掺了点儿老南瓜,咬起来喧腾腾的,吃进肚里其实比酸辣粉顶饿。
李大牛几个生产队长也已经发现了平安庄吃的与众不同,除了跟社员们一样心里埋怨家里的媳妇,更多的是想知道,自己生产队是不是也可以这样做粉条吃。
“大队长,还没吃完呢?”几个人很快凑到了夏菊花身边,意外的发现夏菊花还在啃饼子:“你咋没喝那个,那个酸辣粉儿呢?”
夏菊花把最后一口饼子咽下去,喝了口水才说:“你们要想学咋做,随便问个平安庄的人就行,我们家也是跟他们一样做。”
话说得这么直白,真的好吗?李大牛有些埋怨的看了夏菊花一眼。
别看夏菊花一上午都在陪着记者,可各队长干活啥样,她还是观察了一下的。不得不说,以李大牛的脑子还能当这么长时间的生产队长,完全占了他干活卖力的便宜。
这人太能干了。
别人挖两锹土的工夫,他能挖三锹,每锹里的土还比别人多出半斤来。加上嗓门大不怕得罪人,小庄头不管谁停下锹偷下懒,他都直接喊一嗓子,那认真执拗又负责任的Jing神,不让他当生产队长的话,别人当了得让他比的连渣都不剩。
可你干活那么爷们,看人的眼神是不是太女性化了?夏菊花不解的看了李大牛一眼问:“李队长,我说的不对?”
李大牛四下里没看到李长顺的影子,才开口:“大队长,我们不是不想跟平安庄一样,让大家吃一口热乎的。可刚才我看了,装调料汤过来太麻烦,我们没那么老些家伙。”
所以你们不是眼馋平安庄吃的做的好,是看中了他们盛东西的家伙什了。夏菊花定定的看了李大牛一眼,笑了:“工业票可不好找,我们生产队还是去年编席,人家供销社……”
几个生产队长都站了起来,这天没法聊了,他们今年也没法跟平安庄一样编席好不好?让他们上哪儿找工业票去。如果他们能找来工业票,那还找夏菊花干啥,自己去供销社买不回来吗?
没法跟夏菊花聊天的队长们,把力气都用到了挖土方上,一个个带头跑到各自的地头,一声不吭的开始挖起土来。社员们不明所以的看着各自队长发疯,犹豫了一会儿也纷纷站了起来,跟着挖土。
陈秋生看傻了:“他们咋啦?”
夏菊花不在意的继续坐她的:“给我使苦rou计呢。”
明知道几个生产队长是在自己面前表现,夏菊花仍然在齐卫东再次来收粉条的时候,问他有没有办法搞点儿暖壶之类的工业品。
对于齐卫东来说,卖啥都是赚钱,马上应下来:“婶子,你就说要多少吧。多了不敢说,十几二十个还是没问题的。”说完还向夏菊花挤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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