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那头,”常桂花指着炕梢被草帘子单独挡着的小鸡给夏菊花看:“那三十只是头一天孵出来的,已经养了两天,我爷说给你。再剩下的我们几家分一分,也就差不多了。”
“还剩下的那七只,我爷说给七nai吧,七nai一个人不容易,让她养几只鸡解闷也好。”常桂花有些惋惜的看着炕上一会跑到东一会跑到西的小鸡仔,恨不得都留在自己家里。
现在天气正是小鸡成长的好时候,一个月下来小鸡就能长出硬羽,养到上秋就能下蛋。这些小鸡哪怕有一半是母鸡,一天得下多少蛋,能卖多少钱!
不过常桂花很清楚,能一户养三十只鸡,已经是夏菊花打了集体所有、社员代养的擦边球,再想多养就是给夏菊花找麻烦了,所以再心疼也按着五爷的计划,把分配方案说的明明白白。
“菊花来了呀。”五爷也穿了一件白大褂进屋了,嘴里跟夏菊花打着招呼,眼睛一直看着小鸡仔。他身后跟着刘大喜,只向夏菊花点点头打招呼,眼睛盯的是五爷的背影。
夏菊花则认真的打量着五爷:
本来就瘦的五爷,现在脸皮都耷拉下来了,身子好象也比她出门前又佝偻了一些。头倒是新剃了,露出雪白的头发茬,看的夏菊花眼睛都酸了:“五爷,你说你这么大岁数,咋还跟那些人置气呢。就算是跟他们置气,也不该这么糟蹋自己的身子……”
五爷总算把目光从鸡仔上收回来,转向夏菊花发现她眼圈红了,情知她是心疼自己,不在意的摆了摆手:“我也不是跟那些人置气,嗯,是有点儿置气,不过不全是置气。当时我就想,就算家家户户的老母鸡都抱窝,一窝也出不了三十只鸡仔,你的想法不就得打水漂嘛。这主意是你想出来的,那五爷说啥也得让你想法成真。要不以后你再说话,别人不信咋整。”
虽然老人家说的轻描淡写,夏菊花心里还是感动:“三百个种蛋,你得费多大工夫找呀。”
“瞎Cao心。”五爷看着夏菊花笑了:“我们家别的不多,就是人多,一人找上十个种蛋,也能凑二百个。”
夏菊花能听不出来五爷故意不让她Cao心吗,听出来了。正因为听出来了,心里的感动就更深了。不过她知道老人家想听的不是她的感谢:“那敢情好,你这一孵小鸡,可省了我的事儿了。我听桂花说你已经给我留出来了,那我可就不客气都拿回家去了。”
“拿把,快点拿走。本来我还想给你送一趟,你拿走了省得我跑一趟。”五爷指挥着常桂花找来一个大篮子,在篮子底儿垫上点草,一只一只把小鸡捡到篮子里。
趁这个空,五爷问:“我听七喜说前几天你病啦,那时候正是当紧的时候,我也没去看你,现在好利索了吧?”
夏菊花点头说自己好多了,又把自己去羊城干了啥,签了多少纺织品订单,以及除了两千块钱现金奖励外、得了啥奖励,因为那些贡献给平安庄通了电、白得两台联合收割机等等成绩,都跟五爷说一遍。顺道也把粉条厂还没建好,已经确定了供应部队的情况,也说了。
别人学给五爷的,总不如夏菊花这个当事人亲口说出来,更让五爷高兴:“好,你让志全和志双两个去供销社上班就对了。当爹娘的,可不就是过孩子。他们过好了,你也就放心了。”
对于五爷的误解,夏菊花没有纠正。反正做为亲娘,她现在做的在谁眼里,都是替两个儿子铺就通天大路了,以后哪怕她不再跟他们往来,人家骂的也只能是刘志全和刘志双。
“更何况,有他们两个在地区和省城,咱们的消息都能比别人灵通一点儿,想买点紧俏货也能容易些。”五爷又补充了一句,倒把夏菊花说愣了。
还得说五爷最了解夏菊花的心思,虽然这辈子她仍要扎根平安庄,却知道日后社会要飞速发展,只有快人一步掌握信息,才能走在别人前头。
所以夏菊花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现在平安庄的摊子铺的不小,要是没点信息来源,谁知道哪天就让人家把咱们给替代了。让他们兄弟两个出去看着点儿,哪怕有人要顶替咱们的产品,咱们也能早一步想好应对的办法,或是提前想好该换啥样的产品。”
“各家各户注意了啊,各家各户注意了啊。”门外的大喇叭突然响了起来,夏菊花听出是常会计的声音:“变压器已经合闸了,变压器已经合闸了。各家拉一下自家的电灯,看看亮不亮。拉一下自家的电灯,看看亮不亮。”
真的通电了?屋里的人对视一下,一齐向门口走——拉电的时候西屋在孵小鸡,五爷怕人来人往耽误孵蛋,没敢安灯泡,可是东屋已经把灯泡装好了。
五爷一马当先到了东屋,看看从顶棚垂下来的灯泡,又看看西墙靠门处的灯绳。他站在那里,别人都进不去屋,却也没有一个人催五爷。
老人慢慢抬起手抓住灯绳,又看了灯泡一眼,轻轻拉了一下,没拉动。仍然没有人提醒五爷应该加一点力气,大家都静静的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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