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宜祯与隋意先是到附近的鱼塘镇雇了辆马车,这才不紧不慢地驶回京。
午时过后,刚一进城, 便听说,段业贪污案已经平反了。
恢复官身的段业在出狱之后, 就入宫向官家告老请辞, 现如今, 恐怕已经得了恩准、从宫里头出来了。
陆小姑娘不由得想道:段宰执一走, 朝堂里的旧派也就没有了主心骨, 看来这场争斗到最后,还是新派更胜一筹。
回到榆林巷。
方下马车, 陆夫人便闻讯赶过来,抱着她好生地哭了一通;陆琮把隋意请到偏厅去, 又好生地道了一番谢。
没过多久,隔壁的隋老太太也领着靖国公登门了, 是来道歉的。
傍晚时刻, 徐宛音又带着段毓儿的问候前来拜访看望。
一直到用过晚膳,陆府里头才彻底清净下来。
一家人围在圆桌边, 说了很久的话。
将近戌时,陆宜祯才被放归了屋中歇息。
今夜的月色十分恬淡。
梆子敲过二更, 陆小姑娘也打了个哈欠,自己熄了烛火、躺上床榻。
柔滑的布料上沾满了她最熟悉的熏香味道,耳畔也是静悄悄地,可小姑娘不知为何, 闭眼闭了许久,也没能睡着。
一会儿,脑子里浮现出那晚在显敬寺里、几个歹徒凶狠的脸;一会儿,又想起昨夜隋小世子的温暖怀抱。
她今晚该不会做噩梦罢?
……要是,要是隋意在这儿就好了。
但这个念头甫一冒出来,她就狠狠地收敛住了。
怎么会这样呢?
明明以前没有他在的时候,她也能够睡得很安稳;可为什么只过了一日,她就变了?
陆小姑娘蒙着被子,滚了一圈。
她逼迫着自己不要胡思乱想,赶快入眠,但越是这样,脑袋好像就越发清醒,到最后,丁点的困意也消散无踪了。
庭院中的树木被寒风吹得沙沙作响。
昏幽里,陆宜祯披着锦被坐了起来;坐了少时,又披上外裳站起身。
实在是睡不下了。
陆小姑娘长叹一口气,伸出脚尖、趿拉着绣鞋,往门口走去。
“嘎吱”。
她打开了门。
还没提脚跨出去,身上忽地被一片Yin影覆盖,她心跳一促、就要张嘴出声,却在看见那人的脸的下一瞬,生生把惊呼咽回了肚子里。
是隋意。
他穿了一身狐裘、长身玉立,也不知在这儿站了多久。
在见到开门的小姑娘时,他的眼中也掠过了几丝惊愕,但很快就望着她笑出来。桃花眼弯弯地、唇角梨涡浅浅地,让人吃酒似的醺醉。
陆宜祯缓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问他:“你怎么站在这里?站多久了?”
“我有些睡不着,没站多久。”
陆小姑娘不大相信,抄起他的手、碰了碰,立即被冰得“嘶”了一声。
生气地压低声音:“这还不久?都冻成冰块儿了!”
隋意想把手抽回去,没成功,只能温声道:“真的没有多久,手是翻墙时、被墙冰的。”
陆宜祯鼓着腮,用力把他拖进了房中,关上门后,又从被窝里捞出来一个热乎汤婆子、塞进了他的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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