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三春轻手轻脚地走进来, 正见床上那对年轻的夫妻都已经睁开了眼睛, 此刻正不约而同地在看他。
“我是来看一下照一的ye体输完没有……”赵三春嘿嘿一笑,然后眼珠一转,他再看向李闻寂,小心翼翼地说, “先生,你们是夫妻嘛,我就跟贺予星把你们放到一张床上了……应该没得啥子吧?”
姜照一僵直地躺在床上,心里紧张得不像话,却听身边人忽然道:“没事。”
他的声音有点哑,透着一种冷淡的低沉。
她不由侧过脸看向他。
他垂着眼睛时,纤长的睫毛在阳光里更见分明,在眼下铺了层极为浅淡的Yin影。
“这是在游仙?”
他已经重新抬眼,在打量窗外的绿荫。
“是啊先生,你们昨天晚上都晕倒了,先生的身体状况不适合去医院,所以我们等照一在郁城医院退烧之后,就连夜带你们到游仙来了。”赵三春老老实实地答完,又添一句,“先生放心,我找的是我一个熟人在山上的房子,他们一家都是当扈鸟,是避开人烟修的房子,所以周围也没得啥邻居。”
说完,他或是见姜照一在看他,就偷偷朝她使了个眼色,然后又说,“我去看看贺予星把饭做好没有,你们应该饿了。”
他转身就退出房间去了。
姜照一满脸迷茫,根本没明白他刚刚挤眼睛是什么意思。
“你身体还有不舒服吗?”
她忽然听见他的声音。
“没有。”她半张脸枕在枕头上,望着他,小声道。
“你怎么拿到穹泽花的?”
他静默地看她片刻,忽然问。
“穹泽花?”
她有点茫然,或是想起昨晚她抱着的那盆花,她恍然,“那个就是穹泽花吗?”
她记得他之前猜测说,弥罗手里的那盆穹泽花,很有可能寄居着他的本源之息。
因为没有一株穹泽花,会像弥罗那盆花一样,常开百年,从不凋谢。
“那这次是什么?”她问。
“泽生。”
“泽生……”她反复揉捻着这两个字,“泽生就是泽被万物之生机的意思吗?”
她抬起眼睛望他,“因为你是神,所以你有能够令植物生机不腐的能力?”
“是。”
他简短应声。
“哦……”从来没这样同他躺在一张床上过,他此刻只是这样偏过头来看她,姜照一就觉得他清浅的呼吸拂过了她的脸颊,她有点局促地低眼,“是朏朏,我跟它逃跑的时候,它用爪子扒开了一扇窗,直接就跳进去了,我拦都拦不住,然后它掉到了地板底下的密室……”
说到这儿,她不由看了一眼正在输ye的那只手,那枚朱红的戒指在阳光里十分显眼,“这个戒指,变成了红色的藤蔓缠在了剑鞘上,我好像一下子就多了许多力气,把朏朏救上来的时候,它就抱着那盆花。”
“它嗅觉灵敏,跟在滴水观音身边,应该已经很熟悉我的本源之息。”李闻寂倒也没有很惊讶。
两人之间莫名又安静了会儿,姜照一没敢看他,自己躺在他的身侧也不太敢动,但没一会儿,她还是没忍住开口,“李闻寂。”
他似乎有些昏昏欲睡,“嗯?”
“我是不是有点拖累你了?”她的手指拽着被角。
如果不是这一次被朝雁带去郁城,她也许永远不会意识到,自己和他之间的沟壑,到底有多深。
他们之间的沟壑,从来不是寿命的长短,
而是,她作为一个凡人,想要努力地站在他身边,好像原本就是一件很难的事。
或是听见她的这句话,他勉强清醒了一点,目光再度落在她的侧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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