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申先生”早就不知道活了多少年了,虞姜发现自己的问法有问题。
她又问道:“那村里有没有姓申的......”
老头蓦地一顿,像吓了一跳似的,原本睁不开的、眯成一条缝的眼睛瞪得浑圆,虞姜能看见他浑浊眼球中映照着的、苍白的自己。
“..你、你打哪里听来的?”
这反应...就是村里确实有这么一个人了。
虞姜面不改色的撒谎:“从家中长辈那里听来的,听说这位申先生扎纸手艺很好。”
“..这样啊......”老头儿好像松了口气,“那确实,我们村长家就姓申——在村子里,他家的扎纸手艺是最好的,尤其是纸人...再没有比他家纸人扎得更好的了。”
“而且,”他又拍了拍老太太的肩膀,“不止是这样的纸人——申先生还很会剪纸——就那种巴掌大的小纸人,剪得活灵活现、可好了。”
...那就全对上了。
不仅如此......
老头儿提到“申先生”的时候,只说申先生,甚至没加个“申老先生”或者“申小先生”——这村子里就只有一个申先生。
看来...老头儿对他“纸人续命”的事也并非毫不知情。
老头儿依旧不厌其烦地老太太打着扇:“姑娘,我知道你真正想问的是什么。”
“进屋来吧。”
他说:“在外头说这些不方便。”
“噼啪”一声。
灯光一闪。
白房子一旁的路灯忽然闪了一下。
灯光刺得老头儿眯起眼睛,伸手去挡。
又是“噼啪”一声,路灯又灭了。
但灯光闪耀的一刹那——虞姜完全看清了老头儿的长相。
他苍白如纸的面庞上满是褶皱——嘴唇殷红、里面...是一口完全与年龄不相符的白牙。
“啪嗒。”
又是一声响。
这回身后还响起了脚步声。
虞姜回过头去——是一个人朝着他们走过来。
一个巴士上的乘客。
早在第一次上车就坐在巴士上的乘客。
他点燃了一支香烟。
烟雾在他指尖缠绕,香烟的点点火光将他面目映照得明灭不定。
这时候,老头忽然踉跄着往后退了一步,像失了力气似的,倚靠在墙壁上。
虞姜看了一眼老头儿,又看了一眼乘客。
只见乘客又掏出一只香烟,“啪嗒”一声用打火机点燃,香烟朝着老头递过去:“大爷,来一根儿吗?”
“不...不!不用!”
乘客也不强求,又从挎包里摸出一瓶水来:“那喝水吗?”
“不......不,不用了。”
老头又往后退了半步,几乎整个人都隐没在门后,地下一层厚厚的纸片被风吹起,几乎要将他整个人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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