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四五人,都是十五六岁的样子,个个容颜秀美眉目如画。
为首的女子屈膝福了福,朗声道:“恭贺国公夫人寿诞,愿夫人喜乐平安!”
秦老夫人道:“且捡你们熟习的曲子随意奏来,唱好了有赏。”
灯光渐远,赏荷亭却骤然亮起来。
那几人坐在亭中石凳上,没用别的乐器,只用了琴、尺八和檀板,先奏一曲《江南春》,曲调悠扬自湖面传来,沾染了水汽的灵性,格外温润。
为首女子一边起舞一边低yin唱和,声音空灵,又带了种莫可言说的软媚,极为动听。
一曲罢,奏一曲轻快的《寒鸦戏水》,再一曲应景的《鹊桥仙令》。
女子轻唱,“何如暮暮与朝朝,更改却、年年岁岁。”
词句表达了牛郎织女一年只能相聚一次的遗憾与伤感,可何文隽却是英年早逝,从此再无可能见到他。
杨妧心中悲怆,一股酸辣的热流迅速冲上来,瞬间盈了满眶。她忙垂下头,掏帕子摁了摁眼角,可泪水怎样也止不住。
楚映疑惑地问:“怎么了?”
杨妧揉着眼睛道:“进了沙子,疼得很。”
秦老夫人瞧见,连忙道:“可别揉,看揉坏眼睛,回去用水洗一洗。”
杨妧趁势站起身,青菱随后跟了上去。
转个弯,明亮的灯光已经消失在身后,杨妧停住步子,泣声道:“青菱,我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待会儿。”
霜醉居是不能回的。
屋里丫鬟好几人,难保会传进张夫人耳朵。
张夫人的生辰,杨妧放着上好的筵席不吃,却找借口给没有丝毫血缘关系的义兄哭丧。
大多数人忌讳这个。
而园子里,时不时会有婆子提着风灯巡夜,被人瞧见也不妥当。
青菱想一想,“要不去绿筠园的假山?那儿偏僻,有时候婆子偷懒就不过去巡视。”
两人正往绿筠园走,听到身后有声音道:“四姑娘。”
却是蕙兰,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来。
蕙兰道:“我知道有个地方,任是谁都不会去,你们跟我来。”
当先走在前面。
杨妧跟青菱对视一眼,跟在她身后。
走不多远,到了角门处。
“今儿吃酒,为了进出方便,我跟婆子讨了钥匙来。” 蕙兰掏钥匙开了锁,将她们引至演武场。
演武场尽头是间兵器库。
蕙兰推门进去,打亮火折子点燃了油灯。
只见墙上挂着弓、案上支着剑,墙边一排排竖着长枪,枪头用乌铁打制而成,在昏黄的灯光下幽幽发着寒光。
更有斧钺剑戟,在地上投射出零落而散乱的影子。
青菱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下,扶住杨妧的臂弯,“姑娘,咱们还是换个地方吧?”
“没事,我自己在这里,你们出去吧。”
杨妧抬头瞧着墙上的强弓,还有两柄长刀。
静深院的墙上也挂着刀,刀柄上缠了块已经发黄的白布。闲暇时,何文隽会直直地盯着那柄刀看。
想起何文隽,杨妧心底泛起强烈的痛楚,她弯下腰,痛哭出声。
不加压抑的哭声传到外面,青菱微阖了双眼,片刻睁开,拭了拭眼角的泪,问道:“蕙兰姐姐怎地不坐席了?”
蕙兰轻笑,“我倒是想回去,那道煨熊掌还没吃够呢,可世子爷朝我直瞪眼,我哪能坐得住?”朝兵器库努努嘴,“四姑娘怎么了?”
“姑娘的义兄,就是济南府的何公子,前几天故去了,姑娘今儿刚收到信。”
蕙兰问:“是何文隽?我听世子爷经常提起这个名字。”
青菱点点头,“这几个月,就属何公子写信多,每月至少两封,都是厚厚的一摞。姑娘接到他的信,总会高兴地看半天……姑娘不容易,前几天又被杨太太叫去数落了大半个时辰……在府里都不加遮掩,若是在济南府指不定会怎样呢,说不准棍子都抡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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