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追上去，K疾步走着，我就跟在他的身后。

    走到海边，K突然转过身来，吼道：“不要再跟来了，求你放过我吧……”

    我摇头，想要上前抱住他，被他错开了身。

    他像是泄了气，悲哀地看着我，问我道：“一定要这样折磨我吗？”

    “看着你，看着和他一模一样的脸，你以为我会好受吗？而我无法控制自己，你们太像了，长相，小动作，习惯和爱好，你是在模仿他，还是你就是如此的呢？我分不清，我不想你继续窥探我的记忆了。每当我把你错当成他，想到你因此受伤，我只会更伤心，更自责，你知道我们这样在一起只会给彼此造成痛苦的吧？”

    “我说了吧你可以把我当小凡，反正我们长得一样啊！为什么我不行呢？”

    “可你不是他，你不是他。你以为我在意的是什么，我爱的是什么？不是他是什么人，不是你是什么人，不是因为他是我的儿子，流着我的血，不是因为他长什么模样，而是从出生到最后，每一分每一秒，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和记忆，构成他这个人的一切，我对他灌注的所有爱，他是我的一切，曾经是，以后永远也是。”

    “而你，”K继续说：“什么都不是，不过是一个复制的空壳，没人穿的衣服。”

    我食言了。

    我没能控制住眼泪，我哀嚎着跪倒在地，我对着璀璨又安宁的星空嚎啕大哭。

    K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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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

    十二

    我不知已经跟了K多久，耳边是永不停歇的海浪的声音，我赤着脚，从沙滩走到岩石的高崖之上，脚底已经被贝壳与岩石割破流出血来。我知道K不想有我跟着，但我想如果不跟上他，或许他就不会再回来了。

    K走得不快，行尸走rou一般漫无目的地前行。

    忽然他停下了，我不敢靠得太近，也停住脚步，在远处看着他。

    他望着脚下的黑色岩石，弯腰捡起一块来。他将石头打量了一番，而后又看着海面，初升的月亮在海面上投下狭长的泪痕。他将石头抛了出去，又继续走。

    待他走出一段距离，我跑到他刚刚站的地方，去找他丟出的石头。

    K会直接带我到这个无人的沙滩海滨，我想他以前一定来过这里，那么这里便留有着他和小凡的记忆。

    他和小凡也到过这里吗？石头又有什么含义？

    这里只有嶙峋的大块岩石，没有看到能拿在手里的小石头。

    趁着K还没走出视线范围，我焦急地到处找寻。

    终于我看到一块黑色的三角形石头躺在崖边下岩石间的缝隙里，反射出银色的月光来。

    我跪下来伸手去够，却怎么都差一点，重心慢慢前移，手下撑着的石头突然松动，裂了开来。我整个人猛地向下滑去。

    此处的悬崖很高，底下是岩石群，如果掉下去必定尸骨无存了。

    千钧一发之际我大声呼喊出来：“爸！”

    身体被甩出去的同时我的左手紧紧抓住一块岩石，停下来之后整个人挂在悬崖边上。

    马上手中攥的岩石也松动了，我又向下滑，左手又抠住了一处岩石上的凸起，但指甲已经掀开，手指不断流出血水来，手下越来越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