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寒竹闲居  第49章 庙会（三）

    这人大概不会拒绝，人家说姑娘喜欢，他就出手买，一转眼就买了好多。

    他出来只带了建安，买的东西就全由建安先送回马鞍上去，剩下他和思若慢悠悠地从夜市往外走。

    渐渐远离了人群，街道变得漆黑一片。

    “我。”她莫名恐慌地说，“差不多到时候回去了。”

    他干咳了一声，应了一声：“嗯。”

    “嘭——嘭——”连响数声，彩色的烟火直入云霄，在黑色的穹顶炸裂开来，绽放出一朵朵争奇斗艳的美丽图案，一个接一个，繁华锦簇、无比绚烂，瞬间将整个世界都照亮。

    “是焰火！”她兴奋地抬头，看得入迷。

    他转头看着她也入了迷，牵起嘴角笑。

    他想她，想得锥心刺骨，短短十天，仿佛已过了漫长的十年。越是抗拒，越是想，他一直努力抗拒，所以就一直疯狂地想。他甚至都已经忘了她说要回去，去的地方正是他的寒竹居，在她说出口的时候，他已觉依依不舍，俨然回到了五年前。

    也是这样的夜晚，也是这样灿烂的焰火，也是这样热闹中的悠闲，他第一次见到她，惊鸿一瞥，怦然心动，也如一朵绚烂焰火，在他乏味枯燥的生命中闪过，照亮了他的整个世界。

    焰火熄灭，只留有空气中刺鼻的硫磺味道，世界比之前更黑。或许这样的幸福，都似焰火，没有谁能长久地留住，幸福过后，将会是更加绝望的孤寂和失望。

    她也叹了一声。

    一阵沉默。

    “走吧！”他说。

    “我要到前头去坐车。”她有些慌乱地说。

    他跟在她后面，一言不发。

    之前满溢的暧昧凝结成尴尬，遇到了冰冷的现实，就彻底成了哑口无言的沉默，在这寒冬腊月天，更显悲凉。

    很快就到了约定好的地方，别说马车了，连个人影都不见。

    她拍了拍脑门，时间没错啊？

    他低声道：“和我一起骑马回去吧。”

    她默默地点了点头，埋头跟着，正走着，他不知道为什么停了下来，害得她一下撞在了他背后。

    他简直就是一堵小山，身上硬邦邦的，撞得她生疼。

    “你。”她正要说话，却被他一把拉在身后。

    侧过头看去，前面来了十几个壮汉，冲他们走过来。

    “臭小子！”为首的一个络腮胡嚷道，“把那小妞留下，你可以走了！”

    他低声问：“你们敢强抢民女？”

    “哈哈哈！”这句话惹得那些人仰天大笑，纷纷投来不屑的目光。

    “小子！那妞不是你能碰的！放开她赶快滚吧！”络腮胡又喊，“我们收人钱财，替人消灾，他们可没多付我银子让我对付你！省了你的力气！”

    他冷冷地道：“让开。”

    眼见他如此平静，对方不淡定了。

    “这小子不识抬举，甭跟他客气了！”一个干干瘦瘦的男人慢悠悠走过来，掏出一把匕首，在他面前比划道，“孙子！知道爷爷是谁吗？”

    他不说话，一动不动地盯着对方。

    “说出来吓死你！”那男人吐了一口唾沫，朗声道，“兴春街雷爷！”

    “没听过。”他伸手拉住她，往前走。

    “嘿！”那男人骂道，“我让你见识见识爷爷的手段，不然你都不知道马王爷几只眼！”

    话音刚落，人已经躺在地上了，手里的匕首掉在一边，只顾捂着腿干嚎。

    包括思若在内的所有人都没瞧见乐风做了什么，全都讶异地睁大了眼睛。

    “这小子是个练家子！”对面的络腮胡吼了一声，这些人便一拥而上。

    打架他从没怕过，但很担心会对她照顾不周全，对方人数众多又带着匕首，野蛮粗鲁，不讲礼数，他连着折了几个人的胳膊腿，仍不见对方萌生退意，反而恶缠恶斗愈发凶了。

    找准时机，看准破绽，他拉住她便往前面小巷子里跑。

    思若没少见过这种场面，少年时她那几个表哥又怎么有他的身手，挑衅打架倒是常事，逃跑自然成了家常便饭，所以他一拉着她跑，她便立刻甩开他的手，提起裙摆，往黑的地方狂奔，转眼便超过了乐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