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得不承认，她说得对，将帕子递还了她。

    她伸手往热水里拧了帕子，又要去给他打洗脚水。

    “这事儿，你有什么想法？”他忍不住问，也忍不住接过了沉甸甸的铜盆，自己去倒热水。

    她笑了笑，低声道：“按照官员品阶备礼，再添些府上女眷们独爱之物，王爷看如何？”

    他笑：“你终日里在这寒竹居里待着，如何知道人家府邸上的女眷们爱什么？”

    “倒也不难。”思若抿嘴笑了笑。

    乐风倒是没把这件事儿放心上，只催促她道：“快些睡下吧，再一会儿该天亮了呢！刚好没几天，这么一夜夜地熬，怎么成？”

    思若笑了笑，见他径自泡脚，便将摊开的簿子都简单收拾了一下，靠边儿放着，赶着备些热水过来，说来也可笑，作为一个贴身丫头，明知道他若是晚上吃了酒，夜里必定要起身吃些热茶，可自己是从未起来伺候过，少数时候听见了动静睁不开眼睛，多数时候连他什么时候起来都不知道。

    屋里空荡荡的。

    两个人十分自然各自躺下了，吹了灯，只听到外头寒风呼啸。

    “思若。”他轻声唤她。

    “嗯？”她轻轻地应。

    “我，咳咳。”他猛地觉着有些口干舌燥。

    “我让四儿去找秦雨过来吧。”思若有些担心，坐了起来。

    “我，没事儿。就是有些话想跟你说。”他顿了顿，才又道。

    思若喔了一声，又缓缓地躺了下去。

    “再过几日便是除夕了。”他喃喃地说。

    可不是么，她已经离开丘城差不多大半年的时间了。

    一阵沉默之后，他才又道：“今年除夕，你与我一起过，成么？”

    这话令她哑然失笑，她还能选是怎么的。

    “思若？”听她没有说话，他便又唤了她一声。

    “我听着呢，你说罢。”思若回答他。

    “是你回答我。”他显得有些着急，又问，“成么？”

    “嗯。”她应了，转过身，困意袭来。

    “我想好了，我回家给母亲磕头，一同吃完年夜饭就回，今年宫里要放烟火，我可以带你去看。”他说着，心里的大石头也放下了，至少，她没有坐起来反对，是吧？

    “嗯。”她其实已经处于半梦半醒之间，勉强应者，却根本不曾听清他说了什么。

    “这就好。”他心满意足，笑道，“睡吧。”

    两人一夜无话。

    久违的清晨，他醒来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去往后山练功，思若一样没睡醒，四儿一样举着伞在外头候着，他庆幸生活回归了正轨，开心而去。

    思若昨夜熬得太晚，加之她自己昨儿个把衣帽间都搬到隔壁的房间去了，乐风进屋见她睡得香甜，便没有打扰，只是帮着掖被角，没舍得叫醒她，匆匆换了衣裳，天不亮就赶着出门上朝去了。

    思若一觉就睡到了大中午，还是被院儿里的说笑声给吵醒的，她睡眼惺忪地推开窗户，一阵冷风灌了进来，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又拉上了，裹住被子。

    四儿瞧见了，忙跑进来，一同跟着进来的还有刘大搜和建安嫂子，两个人都忍不住笑道：“王爷到底是年轻力壮，一夜的时间，姑娘竟到了这大中午，还是连起身都难。”

    思若百口莫辩，只能尴尬一笑，四儿羞红了脸，转身出去了。

    思若忙让座，自己连忙起身收拾，祥叔一会儿就该来了。

    第一卷 寒竹闲居  第189章 贤妻难求（下）

    认真的人，对任何事都认真，祥叔正午十分过来的，不差一分。

    思若早有准备，将昨儿个夜里拟出来的礼单递了过去，祥叔没有旁的话，只是接了便站在那儿看，今儿个进门就瞧着脸色不对，想必是在王府里遇上什么不高兴的事儿了。

    思若也不敢过多寒暄，这老人家一看就是打算把气儿撒在自己身上的架势，所以，尽量陪着小心，别给他有可乘之机。

    果然，看完了她写的礼单，老人家的脸色竟奇迹般地缓和了，抬头问她道：“姑娘，老奴瞧着这礼单拟的倒是似模似样，不过，这里头还有几件事瞧不明白，要当着面儿问问姑娘。”

    “您请说。”思若也忙着起身，放着正厅里的那么多凳子不坐，两个人都站在，瞧着怪怪的。

    “这里头所有的礼单都有个待定，不知道是何待定？”祥叔问。

    “那些东西各家不同，还须奴婢找人打听，之后便会添补上的，这单子里头的东西虽说都是库房里现成的，但到底数量多了些，祥叔您老人家可以吩咐他们先备好，待这里补上之后便可开始派送。”思若面带微笑，轻声慢语地回答。

    祥叔点了点头，补充道：“姑娘若是找人打听，须得快些，这春礼总得赶在节前送出去才是。”

    思若笑着点了点头：“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