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上眼睛,苏曈能听到心脏猛撞着胸腔的声音,听到郑明宽口齿不清像含着一口血在嘴里的求饶,听到巫时迁一句句不怎么好听但她现在觉得无所谓了的脏话咒骂。
不知道是哪位叔叔说再打下去会出人命,她挣扎着想起来,可下半身还无力着,只能挪动着手臂想撑起身。
突然小臂一阵酸软,她撑不住身子直接跌落在沙发旁的米白羊毛地毯上。
哎呀,别打了,快去看看你家小姑娘吧,摔到地上了。李驰拉住巫时迁沾了血的拳头,樊天也过来帮忙。
巫时迁看了眼苏曈,站起身后睥睨着躺在地上哼哼唧唧没办法说出一句完整话的男人,起脚往他肋骨上补了一脚,男人像条濒临死亡的鱼一样弹了弹背,捂着肚子继续低声哼唧。
他疾步走到苏曈身旁蹲下,把手上的血都抹到那块羊毛毯子上,抱起女孩让她靠到自己身上借力站起。
我、我没力气站着苏曈经这么一摔竟可以发出声音了,就是沙哑了一点。
她觉得自己这模样太丢脸了,像个穿着尿布学走路的娃娃似的,眼眶里的泪水断了线地扑通扑通往下掉。
那就别站着,我抱你。
巫时迁拉起她的手臂挂到自己肩膀上,捧住她的膝弯一把抱起。
巫时迁帮她押好裙角以免走光,盯着她哭得快流鼻涕泡泡的脸,一直绷紧的脸总算挤出了一丝笑容:别哭了,我这不是帮你打了他一顿了吗?他们给你吃了什么?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就喝了几口乌龙、茶没有,我、没力气而已
苏曈埋在他温暖的肩侧,嗅着那令她安心的气味,竟又再次起了睡意:我困想、想回家睡觉
好,那我带你回家。
巫时迁见苏曈只有疲倦,没有出现迷乱幻觉或情欲chao涌的症状,心想她应该是摄入了麻醉剂。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苏曈已经阖上眼皮了。
女孩是真的抵不住困意,能撑到现在已经是尽全力了。
巫时迁想咬一口她的脸蛋,碍于场合不对终是作罢,只低声念了一句小笨蛋。
他收起笑容,见那人渣还在地上闷哼着,想了想,叫了声张佳腾:帮我再踹两脚,我不方便动手。
张佳腾翻了个白眼,抬腿送了男人另外一边肋骨几脚。
我带她先走,这里你们看着,证据那些别动,等姚光他们来处理。
知道了,但你怎么回家?张佳腾问,刚刚出门时着急,几人只开了两辆车,巫时迁的车子还在滋补行门口停着。
我叫个车回去就行,车子停你店门口,明天空了我再过来开。巫时迁抱着苏曈往外走。
姚光见巫时迁走下楼梯,赶紧迎上去:她还好吗?
嗯,暂时没什么大碍。
巫时迁走到那个自言自语的女孩面前,问:你们给苏曈吃了什么药?
他还是怕苏曈被灌了些奇奇怪怪的药,想带她去医院检查一下。
许梦雅瞬间紧张了起来,眼睛瞥向桌上的乌龙茶,又折回来看着昏睡过去的苏曈。
最终还是选择了坦白,她耷拉着肩膀说:口服麻醉剂,医用的放心,她应该只喝了一点点,没什么副作用,睡上一两个小时就好了
巫时迁咬紧了牙才忍住对女子动粗的冲动,转头对姚光说:苏曈说她喝了乌龙茶,你等会让同事把那些饮料带回去做一下检查,我要带她先走。
姚光急了:不行啊哥,嫂子得去录口供啊。
你没听她说得睡上一两个小时吗?明天我再带她去局里找你,有人问起的话就说我带她去医院了。巫时迁管不上那么多条条框框的事,只想让苏曈回家睡上一觉。
姚光叹了口气,自知拦不住巫时迁,还好自己现在终于有了一点点话事权,只好再三提醒巫时迁明天早上醒了一定得过来找他。
*
苏曈醒来的时候闻到柑橘皮在阳光下曝晒过的味道。
小时候暑假和妈妈来姥姥家,种满花的阳台边总会晒着一筛子陈皮,七八月的闷热空气被淡淡柑橘清香揉碎。
陈皮在滚水里浮浮沉沉,姥姥会给她再加一勺白砂糖,不锈钢铁勺在搪瓷杯里搅动时撞出当啷声,水烫得她得吹一会儿才能入口,酸酸甜甜的,缓解了她因为晕车而呕吐的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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