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鹤开始想方设法地减少跟顾苏杭的相处时间。
简单来说,就是他在躲顾苏杭。
那晚他匆匆回了句:“你让我想想。”就落荒而逃了。
时至今日,他再也无法自欺欺人地说服自己顾苏杭对他只是玩玩。
那样未免太轻贱对方的真心了。
他真真切切、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了,顾苏杭捧出来的那颗,毫无保留的,沉甸甸的心。
可是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把顾苏杭划进了自己的保护圈,对他来说,别人是别人,顾苏杭是顾苏杭。
如果一定要描述,他觉得顾苏杭是他“养”的,是他的布偶猫人塑。
别人伤心难过无所谓,可是他见不得顾苏杭伤心难过,更接受不了是自己的原因让他伤心难过。
可他也不能就这么答应顾苏杭。
因为一答应,就是一辈子的事。顾苏杭这样偏执,要的是天长地久,生离就不用指望了,估计只能死别。
他的感情——纯粹、皎洁、同时却沉重、浓稠。如同萤石一样,要么永远璀璨美丽,要么一不小心被摔得粉碎。
李鹤不知道自己是否能负担得起这样的感情,也不确定自己是否能满足顾苏杭对于爱人的想象。
总之,天性鸵鸟的李鹤,觉得逃避虽然可耻,但是很有用。
*
“可爱吗?”
喝完最后一口粥,李鹤接过顾苏杭递过来的手机,屏幕上俨然是一只虎头虎脑的蓝金渐层。
他忍不住笑了,拉大照片仔细端详那只小不点儿:“这椭圆小脸,一看就是铲饭机。”
顾苏杭:“我们把它接回家吧。”
李鹤愣住了:“啊?”
顾苏杭抽出一张shi巾来到李鹤面前,俯下身认真地帮他擦拭嘴角:“我在榆华路买了套房子,现在已经装修好了,搬完家我们就可以去猫舍接猫了。”
他打量了下房间四周,微笑着补充道:“不用担心,那里离你律所更近,装修也跟这里一模一样,你会喜欢的。”
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
看着顾苏杭在熹微晨光下弯起的眼尾,李鹤竟然觉得有点背后发凉。
对方建造了一个糖做的笼子,正富有耐心地等待他自己走进去。
“那个……我上班要迟到了,得走了!”李鹤慌乱地躲开顾苏杭的手,扯起嘴角僵硬地笑了一下,走到玄关处边穿鞋边说道:“今天下午我们要团建,我就不回来吃饭了,你自己解决下可以吧?”
顾苏杭点了点头:“嗯,你这几天都有事。”他说的是句陈叙句,并没有抱怨的意味,李鹤却莫名开始愧疚。
手上系鞋带的动作停了停,他叹了口气,终究还是忍不住心软:“明天。明天回来给你做饭,想吃什么你点。”
他说完又开始后悔,明明想好给彼此一周时间好好思考一下的,怎么顾苏杭一不开心,他就举棋不定了呢。
顾苏杭只是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李鹤走了。
门“咔哒”一声落了锁,隔绝了两个人。
只留下了顾苏杭,独自在门前站了很久。
*
傍晚时分,整个城市开始下雨。
下班的白领们从写字楼里鱼贯而出。人们撑着不同颜色的伞,像是钢铁森林里凭空长出的彩色蘑菇。
一朵朵,向家的方向漂流。
李鹤正同事们一起在一楼大厅里等车。
天空像打开了闸门一样,滂泼的雨冲刷在落地窗上,连绵成一道雨幕,晕开了形形色色的万家灯火。
李鹤隔着这层雨幕看着窗外发呆。
也不知道顾苏杭现在有没有在好好吃饭……
该死,为什么老是在想他?李鹤晃了晃脑袋,似乎这样就能把某个存在感极强的名字赶走。
可是一旦放松一点,那些繁杂的思绪马上就会卷土重来。
吃饭的间隙、切歌的空档……就连李鹤中途上个洗手间,挤洗手ye的时候都能想到回去时要给顾苏杭带宵夜。
要命,有点要栽了的节奏啊……
他正心烦意乱,突然听到某个隔间里传出一阵暧昧的声响——
“嗯、啊、轻点……有人在呢……呃!太深了啊啊啊——”
一阵皮rou拍打的撞击声伴着另外一个粗重的喘息在卫生间里响个不停。
李鹤:“……”
这他妈可是人来人往的大商场啊!这要多饥渴才能在这里的卫生间做这种事?!
他打开水龙头,故意把水开到最大,彰显一下自己作为吃瓜路人的存在感。
果不其然,那门剧烈地晃了几下之后,从里面冲出来一个衣冠不整的男青年,他完全不敢看洗手台前的李鹤,连衣服都来不及整理就一瘸一拐地跑了出去。
李鹤撇撇嘴,关上了水龙头,伸手去抽镜子旁的纸巾。
这一抬头,就在镜子里看见了的另一位主人公。
巧了,还是他认识的人。
江秋敞着裤子大马金刀地坐在马桶盖上,银灰色的眸子半眯着,脸颊酡红,眼神有点失焦,一副喝高了的样子。
他沾着可疑水ye的紫黑鸡巴水光淋漓地地露在外面,通红的马眼松松垮垮,一看就知道被使用过度了。
猛然看见李鹤,江秋似乎是看呆愣了一秒,眸中波光闪动,但他随即垂下了眼,发出一声嗤笑:“呵,原来是李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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