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以猜他也许是刚到家。
祁明泽手指抚过她肩上的伤疤,眼底带着少有的温柔,“我说过带你过去处理它,也快过圣诞节了,纽约圣诞节很隆重,想不想去?”
“……圣诞节,”苏以简直惊讶。
“对。”
“跟你?”
苏以一副带着些许忧伤,些许不知所措的样子。祁明泽眸色深沉,抬手,手指抚过她素白的脸颊,“当然。”
*
矛盾,情绪找不到泄口,苏以心里总藏着一团火,说不清也道不明,祁明泽祁明泽祁明泽……愁的也是他,火的也是他。
他说的话,他的背影,他的不计较或许叫冷漠。
以前是她没有发现?
还是不愿意发现?
现在呢?
苏以对祁明泽糊涂了,他们中间始终隔着些什么,这是结婚前就有所察觉的,但那时她以为隔的是距离。后来她以为是他太忙,或许太累,她便理解他。所以对他的漠不关心,她就献上一颗真心,她细心照料他的生活起居,她小心观察他的思想情绪,她开足火力全力讨好。
而她努力经营的结果,却成了如今的忽冷忽热,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苏以心里、脑子里总有一团邪火,时大时小,时而烧的人抓心挠肺,时而奄奄一息。最后就像生活中所有无解的问题一样,过了一夜,天亮了,夜里如同占据着呼吸的要紧事突然就变得不算事了,就像那只不过是夜里不清醒的矫情。
这种一个人的思想战火,被白天的人和事一搅和,也就一点点平了,最终埋进了时间的缝隙里。
当苏以不再带着沉重的思想包袱握着祁明泽的大手踏上飞机的那一刻,她就决心干脆忘记这段时间发生的种种,破罐破摔也好,重新来过也罢,相处着相处着,也许就成了老夫老妻,就算是磕磕碰碰的老夫老妻。
她害怕改变,极其的不愿意面对。
祁明泽,这个悬在心头四年的人,她只想抓紧他,抓紧他。
落地,祁明泽说这几天要先处理些工作上的事,晚些再陪她,苏以表示理解。
她爱的人就总是西装革履,永远风尘仆仆,她能怎么办。
虽然离家如此的远,却又像根本没有离开家。
异国他乡里,祁明泽每天早出晚归,房子里有两位美籍保姆,一个黑人,一个白人,她们用蹩脚的中文和苏以打招呼,知道她会蹩脚的英文后,便就跟她说起了快得不得了的英文。
房子很宽畅,暖气开的很足,院子里积着雪,听说这里刚下过一场大雪,刚来的两天,苏以感觉新鲜,祁明泽虽然忙的不见影,但她心里还是有几分出游的快乐。加上,她一个南方城市待习惯的人免不了喜欢雪,不过也只是出去过两三次,冷的受不了,也就失去了兴趣。
好在过来的时候她提前有准备,因为祁明泽首先说的是出差。她带了平板依旧可以工作,就老实的只盼着圣诞节了。圣诞节过完,祁明泽会带她去看伤疤,那个时候大概就没有什么时间工作了。
苏以控制着自己的脑神经,什么也不想,白天工作,算着时间收工,祁明泽就回家了。
他们住的卧室和家里的风格大致无异,简单、宽敞。也有一面大大的落地窗能看到别墅外的风景,窗边有张沙发,有张矮桌,白天,她大部份时间窝在沙发里做事。
她们几个人的美术工作室也作了一次年度结算,加上近段时间的分红,苏以进账了一笔不算小的钱。这天钱到账,她查了银行账户,特别开心,关闭银行页面,心情放松,随便看了会儿新闻。
苏以是决心要让自己的生活过成简简单单的样子,却不知在冥冥之中,她的生活早已经由不得她自己。
也许早在四年以前就已经注定。
她随手翻新闻,一条标题为“安城一地下赌场被警方查封”的消息看的她心上一紧。标题后便是详情小字,点进去,“金浦”两个字夹杂在密密麻麻的小字中间。
有照片,有文字,新闻报道称金浦已经在今天被查封,相关人员被拘留,疑似涉黑、涉毒,进一步详情正在调查举证中。
不受控制的,苏以的手一下就软了。
舅舅不止一次的说早不在金浦干了。但看到这条新闻后身体本能的反映,像极了某种预兆。
苏以丢开电脑,从沙发上起身,将先前堆在一起方便靠的几个抱枕扒拉开,找到手机,立刻拨了舅舅的电话,手机里传来关机提醒的机械女声。
窗外,天光明晃晃的,看出去,到处是积雪。墙壁上的挂钟,分针时针齐齐的指向2点。纽约下午2点,那么现在国内是凌晨2点,苏以才将身体落回沙发。
为了避免打扰,祁明泽睡觉有时就会将手机关掉。
*
时间在你舍不得它走的时候,它会过的很快,但是在你盼望着它快起来的时候,它会慢的让人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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