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下颌被皇帝的手掌碾住,骨头几近碎裂,疼痛让后面的话含糊不清, 可她知道, 皇帝已经听到了。
她笑了,那鹰眸中的锋锐与炽火,在告诉她, 皇帝此时有多生气。她不必再说什么, 那颗种子已经种在了他心里,自然会慢慢地发芽。
皇帝沉声问着她:“诋毁皇后, 你可想过后果?”
她眨了眨眼。比起在冷宫孤独终老, 还能有什么更差的后果呢的?她未曾想过。
“陛下。”她强忍着下颌骨上的疼,重新将那枚戒指递去他眼前, “您都忘了么?”
“出征前日,是您让人送来国公府上的。”
凌烨望着那枚戒指,冷笑了声。
那曾是他五年的支撑与信念,可在生死大战之前, 却一瞬化为虚有。拇指上的白玉扳指曾被他抛入黄土,待大战之后,却在副将们的尸堆中重重新寻得, 献祭的鲜血,和仇恨一起, 成了他全新的信念。
而眼前这个女人,可笑至极。
“这戒指,你一直戴着?”
“嗯。”陆月悠疯狂地点着头。
“与四皇弟定亲,给他绣香囊,与他制糕点的时候, 也戴着?”
“……”陆月悠的眸子在颤动,两颗水珠顺着脸颊迅速地滚落。
凌烨见过几回这般嘴脸,北疆那些汉人女子被胡人收买,来军中送食打探军情,落网之时,便也是这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是么?”他再问了一遍。
“月悠与翊王殿下没什么。指婚只是太后姑母的懿旨…”
话未完,捏着她的手掌一松,她失了支撑倒去了地上。
“陆月悠,你当朕是什么?”
“你和太后几句胡话,就想将朕蒙在鼓里?”
“东厂、内务府,于你眼里,可是形同虚设?”
“还是你已经薄情寡性到,你与翊王那些事情,自己都记不清楚了?”
“……”
陆月悠仰视着那张冰冷的脸,烛火将那下颌线条,衬托得愈发棱界分明。皇帝的面色似沉入了黑暗,寥寥的几句话,却直将她最后的希望,都碾碎成泥。
她爬去拽着他的袍角:
“陛下,您再看看阿遥。”
“小时候,您还记得小时候?”
“您不跟别人说话,只有阿遥。”
回应她的,却只有额上遥远而冰冷的声线:
“朕的阿遥,已经死了。”
她抬眸望着那烛火照耀不到的黑暗之处,想去寻他的眸色,可什么也看不到。
候着门边的江总管却问道,“陛下,该如何处置?”
“内务府有办法。她以后,便不必再开口说话了。”
那把声音落下的时候,陆月悠眼前最后一丝光线都消失了,她睁着眼,眼前却是无尽的黑暗。
皇帝是什么时候走的,她已然了无知觉,唯有子时的更鼓敲响的时候,她看到一把泛着白光的Jing致的匕首,缓缓伸来了她的嘴里。
剧疼,鲜血,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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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东宫出来时,星檀尚有些惊魂未定。盛家的事情已过去多年,她曾以为,盛家最后的独苗都沦为阉奴,已是最后的结局了。可如今,不知又是谁,又要翻起多年前的旧账。
“娘娘从里头出来,思虑便重了,江公公与娘娘说了什么?”
听得桂嬷嬷的话,星檀方回神过来。桂嬷嬷面上似有些担忧,她方嘱咐道,“今夜来这儿事儿,不能让别人知道。”
“那是自然。”这点,桂嬷嬷早就很是清楚了。
星檀想,桂嬷嬷亦是知道江羽身份的,她便也不必过多嘱咐。明日承乾宫中大总管失踪的消息,若在宫中传开了,她这个为人主子的,也只能作一问三不知。
只是当年盛府被抄家,男子为奴,女子为伎,承羽哥哥经得那些磨难,尚能留下性命,已是十分不易。她只希望,从这皇城出去之后,他能平平安安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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