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灼忍俊不禁:“你考39分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
“这次不一样了!”蒋随有些激动,“这次我动脑子了,而且做题的时候我满脑子都是你跟我说过的那些话,印象最深的几个题都考到了。”
当听见“满脑子都是你”这几个字,段灼的嘴角不自觉又往上翘。
“教练怎么样,情况好点没?”蒋随问,“他到底是受了什么刺激啊?”
段灼张口,想到答应教练的那件事情,思绪立刻拐了个弯说:“就是喝多了,成年人的崩溃,我也不是很理解。”
“哎,”蒋随摇摇头,“其实我还是很理解他的。”
段灼心脏一紧,猛然望向坐在对面的人,蒋随抓着头发说:“我被通知要补考的时候,也挺崩溃的,恨不得回到我妈肚子里去。”
段灼无语地翻了一眼,拿上衣服洗澡去了。
在贺恂订婚后的第三天上午,王野销假回校了,他第一时间在群里发消息说,晚上要考核体能,为之后的短池赛做准备。
段灼在泳池见到他的那一霎那,还挺惊讶的——他很罕见地穿着件米色的、带图案的圆领卫衣,一条浅色运动裤,又把头发推短许多,整体看起来比之前年轻许多。
有大胆的女同学笑着夸他帅。
王野也如往常一样,痞笑着接茬,让段灼不由地怀疑,前两天那个发着高烧,瘫在马桶边不停呕吐的人到底是不是他本人。
欢快的氛围持续了一整个晚上,就在段灼感慨成年人强大的自愈能力时,王野却因为倒水愣神不当心烫到了手指,肿起两个水泡。
那时,大家刚结束1500米的测试,抢眼的成绩不多,所有人都在以为王野在Cao心比赛的事情,只有段灼留意到了他手机上那通备注着昵称的未接来电。
逃避,成了王野很长一段时间里的日常。
一开始,段灼对于他的这种逃避行为感到很不舒服,总觉得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这俩人的关系也没有再坏的可能了,想见就见,不想见就干脆回绝,何必这么纠结。
直到有一天晚上,他做梦梦见蒋随宣布要结婚了,还邀请他和程子遥去当伴郎,他在凌晨两点惊醒,才忽然理解了王野的这种纠结。
不是不想见,不想听见对方的声音,而是因为今后的每一面都会令痛苦加剧。
这个人就站在你的眼前,而你却失去了得到他的机会。
王野的经历被段灼视为前车之鉴,试着拿来分析和思考,但里边涉及到的元素太多,比如性格,环境和家庭,这些问题于他而言又太远,太复杂,到最后便不愿多想,只在意眼前的朝夕。
月末的一天清早,段灼正在浴室刷牙,听见手机铃声响,喊蒋随帮忙接一下。
蒋随手里还握着油条,伸出一根小拇指在屏幕上划拉了一下。
段灼的手机太旧了,通话键仿佛失了灵,他只好拿起手机,又使劲划了几下才终于接通。
打电话过来的是个男人,听声音年纪有点儿大,一上来就问:“这是小灼的电话吗?”
“对啊,您哪位啊?”
“臭小子,连你亲爹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
蒋随反应了两秒,终于记起了段灼那个还在牢里的爹,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段爸爸还是因为贩毒和强迫卖yIn罪进去的,虽没见过真人,但已经自动代入了香港电影里那些渗人的犯罪分子形象,惊得从椅子上弹起来。
他慌忙跑进洗手间,凑到段灼耳边小声说:“你爸打来的。”
段灼倒是神色如常,好像对这通电话的到来并不意外,漱掉了一嘴的泡沫才接过电话,“喂”了一声。
蒋随把耳朵贴到段灼的手机边,想听听怎么回事,段灼大方地开了免提。
“你在哪儿呢?”段志宏问。
“学校。”
“六号有空来趟监狱吗?”
“你要出来了?”段灼刮着胡须说,“之前不是说九月份吗?”
“我在里头听话呗,就提前释放了,先跟你说起一声,想问问你有没有空。”
“六号周几来着?”段灼问。
“周六,你有空不?没空我就只好自己走回去了。”
蒋随听着父子俩这诡异的对话,莫名有点儿想笑,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大的事情被他们讲出来就像是出去买菜一样,以及,段志宏这委屈巴巴的语气是怎么回事?这是黑帮老大吗?
周六没课,但是有训练,不过段灼还是决定请两天假回去看看情况。
思念是一方面,另外段志宏在牢里待了这么多年,刚出来一定很不适应,他得想办法帮人找份工作安顿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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