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川萂:“那,那老夫人从那以后就没再管过拙公子吗?”夏大娘:“怎么没有?到底是郭氏血脉,而且,在桐城,跟她老人家最亲近的也就这个孙子了,她老人家不是不想的,但马家不放人,理亏的又是郭氏,而且咱们都觉着,孩子还是待在生母身边更好,就都劝着,反正就在郭氏邬堡,让人多照应着一些就行了,也没必要非要养在身边,孩子还小,到底是离不开母亲的。”夏川萂:“但是,女儿瞧着,拙公子不像是过的很好的样子。”夏大娘:“一开始的时候,我也曾特地来东郭看望这位拙公子,但马氏护的厉害,那次我竟是连门都没让进就给送走了,后来我也听说,凡是去看望拙公子的人都没让进门。后来,还是就近的刑家,就是砗磲的父亲,带着子侄们破了马家的门户进去看了眼拙公子,见拙公子好好的,也就此作罢了。”“后来大家伙也就都不管了,不管怎么说,马家都算是拙公子的母家,他跟着生母生活天经地义,至于后来,他在马家过的不好,还是后来马氏过世,去吊唁的人多了才发现的。”夏川萂诧异:“拙公子都八岁了,之前这么多年都没发现他的异常吗?”夏大娘好笑,道:“小孩子腼腆怕生不爱说话不都是正常的事情吗?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整日小嘴叭叭叭的说个不停,还全都说在点子上的?至少咱们在面上看到的拙公子就是养的文静些,大家公子,文静些才有派头呢,稳重。”夏川萂不忿:“但是,咱们来的时候遇到一群小孩,他们都叫拙公子哑巴傻子呢,一看就是欺负他欺负惯了的。”夏大娘:“估计都是马氏族人或者邻居吧,老夫人每年都给马家送不少东西的,养大了他们的心也是有的。”夏川萂:“还真像砗磲姐姐说的,这是养了一群吸血虫啊。”夏大娘笑道:“刑家那丫头是个爱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但她也只能喊一喊了,老夫人不发话,半点用都没有。”夏川萂:“听您的意思,老夫人是知道拙公子的处境的,她老人家怎么不为他出头呢?”夏大娘叹道:“丫头,你现在还不懂,人啊,就是要斗,若是连斗的脾性都没有,就是给你一座金山银山你也护不住,就是天王老子给你做靠山你也立不起来。”尤其是郭氏男儿,若是身为郭氏男儿没有半点血性,任由人欺负却不知道反抗,估计老夫人也看不上这样的子孙。夏川萂闷闷的,道:“老夫人是要拙公子自己立起来,自己处理马家的人和事吗?”夏大娘叹道:“看破不说破,丫头,这事你不要瞎掺和,若是公子有心,此行他就会处理此事,你看着就行了。”夏川萂:“哦。”夏大娘住脚,夏川萂抬头看她:“大娘?”夏大娘拧着眉看着夏川萂,语气严厉道:“川川,郑娘子已经将你这些日子在府里的事跟我说了,以前你在我跟前的时候很乖巧很听话,我才放心将你送进府里去的,你现在离了我,是不是就觉着没人管的了你了,心野了?”夏川萂低了下头,又立即将头抬起,认错道:“我错了,大娘,之前之前是公子待我太好了,我没了分寸,后来郑娘子已经罚过我了,我已经知道错了。”夏大娘又心疼了,蹲下身扶着她的膝盖问道:“是不是很疼?有没有好好揉开?”夏川萂搂住她的脖子将脸埋在她的脖颈里,闷闷道:“都揉开了,早就不疼了。”夏大娘拍抚着她的脊背,叹道:“你这孩子,就是离我离的太早了,唉,当初我不该这么早就将你送进府的。”“不过,你有心气是好的,不管是老夫人还是公子,都喜欢有心气的人,但有心气并不是肆意妄为,川川,这里面的界限你要明白。”夏川萂:“太难了。”她跟郭继业在一起的时候,时常模糊了过去和现在那条界限,她一不小心就过界了。夏大娘狠心道:“再难你都要克服,不然,不然,马氏的下场你也看到了。”夏川萂心下一跳,抬起头盯着夏大娘的眼睛惊道:“马氏?”夏大娘露出一个古怪的笑,道:“你当真以为马氏就没有半点反抗的余地吗?马氏祖上可是跟着老国公征战沙场的副将,那不仅仅是家奴,更是下属,有朝廷正经敕封官品的,如果马氏当年坚持打掉腹中胎儿,她也不用明说,跌一跤,吓一跳,不管什么借口,都能顺理成章的将孩子搞掉,然后正常嫁人,但她最终还是将孩子生下来了,心中未必没有存有妄想的,当咱们谁是傻子看不穿呢?”“可惜,这马氏是个脑子坏掉的,老夫人再三接人,她自己看不明白想不清楚,最终把自己和儿子都坑了”夏川萂:“那您还让霜华姐姐去伺候公子。”夏大娘既然看不上马氏攀附,怎么又说完这话夏川萂就萎了,夏大娘本职就是干这个的,她将楚霜华送进国公府甚至送到郭继业身边跟马氏有什么关系,马氏是马氏,她是她,楚霜华是楚霜华,她们是完全不同的三个人。夏大娘抚着夏川萂的脑袋道:“川川,你很聪明,大娘就是怕你太聪明了,最终害了自己。”夏川萂笑道:“不会的,您放心吧大娘,我永远不会是马氏的。”夏大娘也笑了起来:“居然拿自己跟马氏比,她也配跟我的女儿比?”好好的一手牌打的稀巴烂,自己生下的公子被人糟践的不成样子,能怪谁?母女两个正说着话呢,突然远处传来喧闹声。夏川萂探头去看,夏大娘便带着她去到人群里面去看。外围围着看热闹的人明显是认识夏大娘的,见她带着一个小孩过来,都让了一条空隙给她,夏川萂就这样跟着夏大娘来到人群内围,近距离观看郭继业拳打恶奴,脚踢族老,成功将话语权攥在自己手中。“十九公子,既然您来到桐城,就得守着桐城的规矩,您是小辈,不管做什么,是不是要先问过长辈的意见?这是人lun孝道,十九公子您年纪还小,德行方面要多注意一些才是。”说话的是个扩口方腮一脸大胡子的铜皮汉子,声若洪钟,能将说的话传的老远,夏川萂身边的老人都赞许的点头,觉着他说的有道理。夏大娘嗤笑道:“说话的这个就是马氏的兄长,拙公子的娘舅。”夏川萂不免多打量了一下这个马大舅,啧啧,都说外甥肖舅,郭继拙可是长的跟这位马大舅一点相像的地方都没有。郭继橹也不遑多让,大声道:“马大虫,这里是我郭氏田庄,你是以何种身份掺和我郭氏家事?”听到郭继橹叫马大舅马大虫,围观人群中小范围哄笑出声。马大舅名马虎,郭继橹叫他马大虫以示鄙夷和不屑。马大舅黑了脸,却是很沉得住气,并不受郭继橹激,仍旧底气十足的朗声道:“这是是郭氏田庄,但我马家也不是外人,一来祖上是英国公的心腹副将,深受皇恩和郭氏看重,更是郭氏田庄的乡老,阖家身籍都在郭氏,二来,我妹妹是郭氏公子的母亲,也辛苦养育郭氏二十三公子继拙平安长大八岁,于公于私,于外于内,我马虎都不算郭氏的外人,郭氏行事不公,我说句公道话怎么了?”“倒是郭氏公子,话里话外的用身份压人,倒是没有容人之量了。”他这话看似说的是郭继橹,但眼神时不时的瞟向郭继业,在场的人谁都知道他到底说的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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