疤拉的吉他也被没收了,但他没有小钟那么沮丧。虽然让英子跟孙成走是自
己的主意,可心里多少还是有些酸涩的滋味。cao,反正是早晚的事儿,他想。疤
拉把其他人打发走了,一个人骑车走了一会儿拐进一条笔直的胡同里,就在胡同
深处的一座四合院门前停下。他把车靠在门前的大树上锁好,走上台阶,犹豫了
一下,还是抬手拍了拍老旧的院门。他的心跳像敲门声一样沉闷。过了一会儿,
门开了,一个身材中等戴着眼镜的斯文女人微笑着看着他。
「您好,惠姐。」
「小巴,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快请进。」
疤拉笑笑,进了院子。惠姐探头看了看外面把院门关上。绕过影壁走在游廊
里,可以看到院中的植物在暗淡光线中影影绰绰地舒展着蓬勃的娇态,随着清风
飘来一阵阵淡雅的茉莉花香。堂屋里有些昏暗,只有一盏落地灯照亮了三分之一
的房间,但足以把围坐着的几个男女照得清清楚楚。
「来,小巴,别拘束,都是朋友。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王敏,诗人,小说
也写得非常好。有时间你应该好好读一读。」叫惠姐的女人热情地给疤拉作介绍。
王敏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一头披肩发面色白皙,穿着一件白色翻领的连
衣裙,身材略微丰满,笑起来很甜。她从椅子上站起来向疤拉伸出手,「你好。」
「哦,您好,王姐。」疤拉赶忙把手伸过去和她握了握。
「这是她的爱人,郑海涛,画家。我很欣赏他的才气。」一个长头发络腮胡
子的消瘦男人从她旁边站起来,微笑着和疤拉握手。
「您好,郑哥。」
「叫我老郑就行了,他们都叫我老郑,因为我有胡子,所以他们都说我老了,
哈哈。」
「这是高妍霞,英文翻译,她的英文可不是一般的好,翻译了很多书呢。刚
从美国回来。」惠姐继续给他介绍。
高妍霞是这里最漂亮的女人,身材高挑看上去大概只有二十七八岁的样子,
一件嫣红色的无袖连衣裙在幽暗的光线中像一团火,又如一朵红牡丹。她长发披
肩,那张乍看没有笑容却秀美高雅的脸上似乎冷若冰霜拒人千里之外。
疤拉想伸手又缩了回来,只勉强地说「您好,高,高姐。」
「别叫我高姐,叫我妍霞就好。」高妍霞却笑了,笑得灿烂,像黑暗中绽放
的水仙。
「妍霞。」疤拉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最后这一位是我的爱人,郝军,和我在一所大学里教书。你们是第一次见。」
郝军热情地把手放在疤拉的肩膀上,用力地拍了拍。「小巴,你好,一直听
文惠提起你,只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啊,哈哈哈。别拘束,我们都是朋友了。」
「各位,这就是那天帮我解围的英雄。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他的真名,小巴,
你真打算作一个无名英雄么?」陈文惠歪着头微笑着看他。
「我的名字不好,不好听,别人都叫我疤拉,所以还是叫我小巴吧。」
「那好吧,我也不勉为其难。来,坐我旁边。」陈文惠拉着疤拉的手和她坐
在一起。
「我们刚刚聊到你,小巴。」高妍霞说:「能给我们讲讲那天的事儿吗?」
「也,也没什么好说的,我正好路过,碰上了,就,就……」陈文惠笑着把
话接过去说:「你们啊,别看他现在说话笨嘴拙舌的,可当时他真的是威武。
那三个流氓已经把我逼到墙角了,有一个还拽我的胳膊。就在这时候小巴就
出现了,一脚就踢倒了一个。我当时还真的替他担心,有两个流氓都比他高。可
打起来我才知道,他们根本不是小巴的对手。不过他拿出刀的时候,我是真的吓
到了。」
「如果当时惠姐不拦着,你真的会捅他们吗?」王敏问。
「我,我不知道,会吧,当时没想那么多……」疤拉挠了挠头。
「好在那三个流氓问了小巴的名字,就不再打了,吓跑了,哈哈哈。」陈文
惠轻轻拍了拍疤拉的手。「他跟我说他也是流氓,我说不是。真的流氓是不会救
人的。你不坏,你是好人,一个英雄,是这个社会误解了你。」
陈文惠的话让疤拉脸发热抬不起头来。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话。
「没错,我认为小巴就是英雄。英雄不一定要去堵抢眼炸碉堡。」郝军满脸
严肃地说:「英雄也不是被教育出来的。我们每个人身上都有闪光的地方,都有
值得让别人尊重的地方。我觉得在这一点上我们的教育存在很大问题。」
「是的,我们的教育不仅僵化而且落后。」高妍霞把话接过来说,「似乎所
有人必须要成为一种人,听话的人,才是正确的,没有错误的。我们培养的不是
人才,而是听话的庸才。当我到了美国之后我才发现,我们已经被那个曾经批判
打倒的美帝国主义远远地抛在了后面。曾经以为我们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可现
在才知道我们是最悲哀的人。不仅仅是物质上的贫瘠,最重要的是Jing神上承受了
更多的压抑。我们落后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我们没有了自我独立思考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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