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感冒好了以后,他开始感冒。
天气凉下来,呵气已经带着白雾。
青年开始和他睡在同一个房间。
事实上青年已经很久没有进入过那个最靠里侧的房间了。钥匙插在门把上,就那样静静地沉寂着。
等到病症差不多全部结束以后,也已经进入隆冬。
或许是将近年末的缘故吧,青年的“工作”忙到可怕。
这当然不是青年自己说的,但是料想那些“斗智斗勇”完全没有标准时间可言。
青年不常回来,回来的时候倒总是带着一些烟熏腊物,说是从“客人”那里顺手捞来的。
在他的想象中,那场景大概是青年拿着铁管敲破欠债人的玻璃窗,在全家老小的哭泣声中威逼利诱,抬走屋子里所有值钱的东西,最后再顺手从窗子外头拎走一只酱鸭。
大年三十那天晚上,青年当然没有来。
他忘记给自己做晚饭,躺在电视前看着看着就睡过了十二点。
早晨时候,他被敲门声吵醒了。
青年拎着保温盒冲进屋子里,鼻尖冻得发红,呵气暖着手。
“是汤圆和饺子。”青年说,“我跟妈妈一起做的。”
跟妈妈……一起做的。
“早上就,离开家吗?”
他的话语往往太轻,只不过是自言自语。
青年把保温盒放在桌上,重新缠好围巾。
“还有些事要办。东西你记得吃,我先走了。晚上回来给你修头发。记得刮胡子——”
说着青年就又快速离开了这里。
看来真的只是顺路送点吃的。
“……好。”他望着紧闭起来的门,来不及回答。
-
青年果然在晚上回来了,身上有股烟酒味,也果然立刻就去洗澡。
青年如约给他剪了头发。
青年吹干他的头发,手指轻轻摩挲头皮,一边说:“给我弹吉他听。”
他感到舒适。但是这句话又让他痛苦。
“我不是……吉他手。”
“但你肯定会弹。我替你去要身份证件的时候,老板娘说你最开始是在清酒吧驻唱,自己一个人弹吉他唱民谣。”
“我……”
青年探过身子,吹掉落在他眉骨上的碎头发,然后去房间里拿出了吉他。
“不要吗?”
青年将那把吉他横在他面前。
木质表面,有贝壳镶嵌的菱形装饰物,古典而简洁。是一把好看的民谣吉他。
或许价格不便宜。
大学时代他一天打两份工,为自己买到了第一把电子吉他。那时候的快乐,他如今还能隐约回忆起来。
“不要吗?”青年又问了一遍,“不管你弹得怎么样,弹就行了。”
他深深地低下头去。
“如果不喜欢,当初为什么要学呢?既然学会弹了,难道不是因为喜欢吗?”
他摇头。用力地、含糊地摇着头。
青年把吉他放到沙发的另一边,按住他的肩,吻他脖子上的痣。
“要做吗?”一边这样问,一边撩起他的衣服。
虽然这样问。
可他又有什么拒绝的权利呢。
做了充足的润滑,缓缓地进入。他张开双腿,脊背几乎陷进沙发中。
他现在已经很习惯于臣服,习惯于这种无需努力的享受,习惯于做出原本会令自己感到耻辱的姿态,习惯于贪婪和无耻地忘却自己是多么丑陋卑鄙。
人到底归属于欲望,现在他很容易被满足了,而且贪图满足。因此可以说,他根本离不开这个正在Cao弄自己的男人。他迷恋上了可以放弃思索的身体快感。
要是换做从前的他,或许就会更加放肆地幻想起来了,或许会想要获得更多的可以称之为关爱的东西,或许会想要用取悦对方来获得“爱”。
当年的自己又怎会那样可笑啊。
他突然感慨起来。
以为付出就会有回报,以为自己拥有对一切付出的权力。
“你可不可以哪怕有一次别想着其他的东西了?难道除了掐住你的脖子之外没有别的办法吗?”
灰色的青年一边这样说着,一边将双手放到他的颈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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