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蒋嘉堂的要求,顾典慈一般都是答应的,可是这次他犹豫了。
他私自把蒋家堂当成自家弟弟,处理不好人际关系、不顾他人感受、欠缺家事能力就像弟弟数学很差总是不及格一样。
他不会因为弟弟数学成绩差强人意就不爱他,就像他不会因为蒋嘉堂种种霸道少爷行径排斥他。
每个人都有不擅长的事,或许照顾好自己对蒋嘉堂而言就像弟弟永远解不出二元一次方程那样困难。
那又怎么样呢?弟弟买菜不用算xy照样能填饱肚子,蒋嘉堂也会一直都有人伺候。
他有少爷病,更有少爷命,前有溺爱娇宠他的家人保姆,暂时的宿舍生活有顾典慈,毕业后他又能回到众星捧月的天上人间。
顾典慈把他当弟弟照顾,他可能把顾典慈当保姆,但不论是兄弟或主仆,帮受伤的弟弟或主人洗澡都是一件正常的事。
可是顾典慈身体有秘密,一个连亲弟弟都不知道、爸妈和他三缄其口的秘密。
但他看着蒋嘉堂不只膝盖缝了针,两臂手肘手掌都贴满纱布,白纱不断渗出深红血迹,肯定很疼很疼吧。
他不忍心再看,心一横,告诉蒋嘉堂:“好,我帮你。”
豪车开往学校的相反方向,顾典慈看蒋嘉堂双眼紧闭,一次都没命令司机调冷气温度,把满腹疑问吞回肚子,任车轮一圈一圈远离他熟悉的安全领域。
路虎停在市里最高档的五星级酒店。
好吧,至少没荒野抛尸,顾典慈安慰自己,但他还是很怕蒋嘉堂手机没电付不出钱,他在这里洗八百年盘子可能都住不上一晚。
幸好蒋嘉堂手机非常可靠,前台脸上堆满笑容,从小房间里提拎好几袋奢侈品大牌纸袋连同房卡交付给他。
刷开房门,他第一次知道住酒店可以不只一间房,竟然有客厅、餐厅和厨房。
可惜坐拥这一切豪华奢靡的天之骄子走路都要人搀扶。
“我想洗澡。”
“嗯嗯,我知道。”顾典慈简单概述在车上想好的洗澡策略,问:“你看这样可以吗?”
“可以。”
顾典慈将先他安置在柔软沙发里,很快往浴室搬进四把椅子,其中一把背对洗手台,调整到仰头可以冲洗头发的距离,怕洗手池太硬磕到脖子,跑遍整间套房找到一颗能垫后颈的小枕头,再跑到厨房寻找塑料袋,惊喜的是竟然有比塑料袋更适合防水的保鲜膜。
一切准备就绪。
“你等一下想换哪套衣服?”
蒋嘉堂从纸袋里随手抽出几件衣服,又掏了掏,翻出数条浴巾,递给他。
原来有钱人洗澡毛巾都要用绣有奢侈品标志的吗,好神奇。来不及多想,快速剪掉吊牌,将酒店配备的浴巾换成奢侈品毛巾,再放进换洗衣物。
他小心翼翼搀扶蒋嘉堂进浴室,坐进背靠洗手池的椅子。
“那我们先洗头发哦。”
他嗯了一声。
乖巧任人宰割的样子真的好像家里做错事的弟弟。
顾典慈试好花洒水温,指腹抹点温水擦在他额头上,问:“这样会太烫吗?”
“不会。”
“那你把脸仰起来好不好?眼睛可以闭起来,我们准备开始哦。”
他昂起下巴,闭上眼,深黑色后脑杓躺进洗手池里。
顾典慈第一次有机会慢慢看蒋嘉堂的脸,然而细看再久、再苛求白璧不存在的微瑕,每一次垂眸都像见他的第一面一样,令人由衷惊叹花容月貌降临现世。
蒋嘉堂说他的堂是满堂兮美人的堂,恐怕堂前美人千娇百媚都不及他万分之一颜色。
他浓密深黑睫毛微颤似要掀起眼帘,惊醒沉溺美色的顾典慈,手足无措慌忙调整小枕头的位置,问道:“枕头这个位置可以吗?”
“嗯。”
“那我们就开始啰?”
“嗯。”
顾典慈轻轻捋上他的浏海,花洒温水流淌,洗去尘埃,冲走眉间轻蹙的忧烦。
挤洗发水在手心打出泡沫,香气四溢,沾满白泡的十指揉进shi润发丝里,小心收着指甲,柔软指腹缓慢按摩头皮,轻声询问:“会太用力吗?”
“不会。”
顾典慈嘴角弯弯,大少爷这么乖,这么漂亮,怎么会有人舍得排挤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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