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lun敦下了一场非常英国的短暂细雨,街上一如既往无行人撑伞,郁清弥与一同搭乘电梯的同学道别,从学生公寓的自动门内走出来,仰头望了望天,绵乎乎的雨丝沾shi他的睫毛,触感并不讨厌。出门前他随意套了件松松垮垮的纯白无袖卫衣,正好将背后的兜帽翻起来戴上,一手插在牛仔裤兜里,另一手拿着地图导航,他身体不是很舒服,慢吞吞往隔了两站公交的画廊走,去参加群展的开幕礼。
他还没正式入学,但廖梦思没空理会他,也不准他乱走,他便给大学写邮件,申请提前入住学生公寓。他还是在五月份跟项适原的一通电话后决定选择纯艺系的。项适原跟他通话的次数不多,而且那天他临睡前躺在床上絮絮叨叨的时候还能听见电话那段敲击键盘和翻动文件的声音,但项适原依然在听他自嘲“听说读三年纯艺出来,只能找到在麦当劳端盘子的工作”后清晰地给出自己的意见。
“读纯艺吧。麦当劳不需要服务员端盘子,都是自助的。”
郁清弥对着项适原用毫无起伏的音调说出的话笑弯了腰。他们没能聊太久,秘书给项适原插播了个深夜紧急会议。郁清弥之前就知道,比起打打杀杀,这些人坐办公室里的时间其实更多些。
郁清弥知道项适原原本不需要这么忙的,他原本的计划会将时间线拉得长一些,但是在那个项胥不请自来的夜晚之后,项适原对他承诺他不需要去lun敦见项胥,可以留在康沃尔把他的项目做完,然后第二天一早就匆匆忙忙地走了。
那晚郁清弥情绪平复,不舍便涌上心头,很遗憾地对项适原说彭赞斯还有很多可玩的。项适原不以为然:“是吗,还有什么?如果没记错的话这段路都不知道走过几遍了吧。”
郁清弥转动几下眼珠,说:“比如,日出呀。”
“那现在看吧。”
他们就在海滩上等了几个小时,一起看了日出,然后郁清弥把项适原跑去扶他时丢掉的烟头捡了,并肩回了小洋房。
那之后发生了什么郁清弥完全不清楚,直到周末项胥一个手下联系他说,项胥有事要回国,暂时不见面了。他想项适原一定使了很厉害的手段,那段时间廖梦思给他打的寥寥几个电话里都能听出风声鹤唳的惊恐。
后来听说项胥也没回国,而是逃到不知哪儿去了。
项适原那边,一开始来联系郁清弥的也不是他本人,而是一个梳着大背头穿着男士西装,迈着Jing练的步伐,看起来比Alpha还Alpha的金发女郎,英文带着些许法国口音。她自我介绍是项适原的下属Grace,告诉他项适原的伤已经好了,但暂时无法联系他,受老板指令亲自登门给他送了一个金属盒子。郁清弥关上门后打开一看,是十二支新型的Omega抑制剂。又等了一段时间,项适原终于有空跟他通通话了,基本也是他有一搭没一搭地分享鸡零狗碎的日常,他知道项适原不爱说话,能有耐性听他唠叨就算好的了。
他独自在彭赞斯待到七月中旬,拿完成的四幅系列作品投了几个面向学生的展览,收到其中一个策展人的回信后,于八月初回lun敦找住处。
他跟项适原汇报参展的好消息之后,感觉对方心情不错,本来想大着胆子问能不能开学前去找他。这事情有风险,但项适原会帮他判断可Cao作性的。可话语在舌尖转了一圈后,又硬是吞了回去。
表面上,前两天廖梦思还在电话里破口大骂,说项适原连坐轮椅的项骓都容不下了,两边快撕破脸。私底下……郁清弥也不知道私底下他跟项适原该是什么关系。他自己认为,在那神奇的三天时间里,撇开最初亡命徒与人质之间的挟持与忌惮,再撇开最后难以定义的亲密与共语,他和项适原对彼此的感观是否处于一种微妙的平衡,是否可以笼统地称之为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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