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我都紧跟在谢归时的后面,他走得不算快,塞着半只耳机背着琴盒步伐格外潇洒。我本来就不知道他也在我家所在的小区,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他,再说,他是住校生。虽然他发了问,但他并没有停下来等我,但他肯定能看到我。我实在受不了这尴尬的氛围,便终于忍不住向他搭了话,“谢归时,我叫赵闻非。”
他的步子终于停了一下,“哦,小非。”他用了极其平淡的语气。我说:“我不小。”我为这幼化的称呼感到不满,就好比周栀称我为“小学生”。
他没有回话,只是放缓了脚步让我顺利和他站到了并列的同一排。我朝他的侧脸看了一眼,还是没有显露什么表情。
“你今晚唱得真不错。”我找了话题,却是由衷地赞叹道,“我这辈子能听见这么棒的现场真是太幸运了!”
谢归时不免抿着唇轻笑了起来,“谢谢。”然后他又说,“你想一直听下去吗?”
我考虑了一下他语句里的意思,然后认真回答道,“如果你们乐队以后办演出,我肯定来捧场,我还会来买你们的专辑,如果设计好的话我还可以买乐队周边……”
“很快就解散了。”他淡淡说着,在我发愣的时候,他补了一句,“快高考了。”
是啊,他们是高三,我差点忘记了。他们组的也是学校社团的乐队,能坚持下来已经很不容易。再说……我忽然想起谢归时年级第一的理综,过了这么久我都快因摇滚乐忘记了这个赌注。
“那个谢归时,我记得你成绩是不是很好?理综特别优秀,如果其他科不错的话,肯定能考个好大学。”我问他,看着他的神色却是有一些迟疑。“没希望了。”他平静地说着,攥了攥吉他的背带。我忙劝到,“别啊,首先是自己要有信心对不对?”他又笑了一下,“小非你呢?”
我?我平平淡淡的成绩,平平淡淡的没有理想,考个普通一本回报爸妈就知足了。他笑着说:“你看,你自己都没有信心。”
我无力反驳,“我爸妈对我没要求。”末了,我又想起他住校的事,以及那鼓手的发问。“你家人呢?他们不管你吗?”
他的目色十分平静,说出的话却令我心猛地一颤。“我妈死了,我爸在牢里。”
我看着他一时无言。他的背景令我心情沉重,而我对他的印象一直停留在住大别墅开豪车的富家子弟,对他名字的畅想也这样划上了句号。这让我对自己产生的刻板印象感到深深的愧疚。
谢归时似乎并不在意,他语调清浅而淡漠,又提到他自十四岁起就是国外的叔父打钱供养,他甚至没怎么见过那人的面,相较于这世界上形形色色的人,他就是其中最无用的累赘。
我未曾想过第一次同行就得到了谢归时的交心,我为他的信任感动,却不知是受宠若惊还是该为他垂泪。最终我强硬地反驳了他的话,谢归时是天生的主角,走哪儿都会在人群中发光,谢归时如此优秀,是我赵闻非永远的偶像。他微笑地听着,却只是一笑置之。
路到一半的时候,他把另一侧耳机递给了我,“Joy division,听吗?”我出神没有听清,但我知晓他音乐品味不错,本着对同好歌单的好奇,自然接过了耳机。这时我抬头,看到他耳钉原来是鸢尾花的形状。
我还有很多想询问他的问题,比如为什么要打耳钉,比如最后换歌是不是为了羞辱我,比如他每周末上通告会不会感到尴尬,比如能不能教我打架……但最终在耳朵里的后朋音乐里,我把这些愚蠢的问题都抛在了脑后。
让所有多余的问话都去死吧,我不在乎谢归时的家庭背景,不在乎他有多么恶劣的性格甚至本身,这条路上只有我和他分享着同一首歌,呼吸在同一片海湾的shi润气流里,我想我们应该是朋友了。
到我们那片家属楼门口时候,谢归时把耳机从我耳边取了下来,戛然而止,我有些呆滞地向他看去。“结束了。”他轻声说着,我不知道他究竟是不是在笑。“小非,进去吧。”
我看着他的面容在黑暗里晦暗不明,因为身形清瘦,他一个人的时候就会显得孤寂极了,但他并不因此落寞,甚至更加自由。我站在他的前方朝着他后退,我说:“谢归时,再见。”他没有回复我,真是不礼貌。但他却问了我另一个问题,“小非,我们以后能一起回家吗?”我低头没多想,反正归家路上也无聊,多一个听歌的同伴也不是坏事。我点头,“好啊。”
和名人做朋友真是倍感压力,但我已经能想象到周栀来问我的热切场面,我非常乐于分享,但我却不会告诉理科班的朋友,不然我一个星期的早饭就会主动没了着落。我由衷希望他能考上好大学,他应该去更好的地方发光发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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