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元节后, 上京的流言虽沸沸扬扬,但她和李彦逐这两个当事人,却始终没有再见过面。
没想到再见面, 却是这样的时候。
她默默吸了一口气,“六殿下,抱歉, 我替陈公子道歉。”
一直低着头昏昏沉沉的陈言时听到这话不由抬起头来,看见眼前人时突然笑了,“沈亦槿, 你道什么歉!人又不是你撞的!”
陈言时看着李彦逐, 露出客套的笑, 很是不情愿地说道:“抱歉了。”
就算是再窝囊的皇子, 那也是皇子,平日里他是不敢冲撞的,但今天看见李彦逐莫名生气, 真是忍也忍不住,忽然间,他有点理解那天的沈常松了。
明明这么好的一个妹妹, 怎么就能喜欢这样一个死气沉沉, 命不久矣的人呢?
沈亦槿马上道:“他喝多了,六殿下别和他一般计较, 我……”
陈言时打断她的话, 不耐烦道:“别和他废话,你只会惹他烦, 快走吧。”
说完拉着沈亦槿就要下二楼阶梯。
李彦逐的视线停在陈言时拉着沈亦槿的手上, 一直未开口的他, 就在两人要擦身而过时, 开了口,“看来沈姑娘很善于替别人道歉。”
沈亦槿侧头看他,一双意味不明的眸子瞧得她心里发毛,下一刻她就想到了上元节落水之后,她替兄长道歉的情形。
“你的脸皮是不是要比一般女子厚一些。”李彦逐又说道。
陈言时一听,立刻转身死死抓住了李彦逐的肩膀,“亏我上元节那晚还想着救你,早知道就该让你淹死!”
其实方才话一出口,李彦逐就有些后悔了,他本不是这般斤斤计较的人,但刚才不知怎么了,非要说出难听的话,才肯罢休。
肩膀被陈言时捏得越疼好像心里越舒服,他一脸漠然道:“看来沈姑娘已经有了护花使者,实在不必日日到我府门口,让旁人看了,还以为沈姑娘有多深情。”
陈言时一口气闷在胸口,险些噎死,握紧的拳头抬起来,却生生停在半空,“你,你!你要不是六皇子,我现在就揍死你。”
沈亦槿没想到会遇见李彦逐,也没想到他会和陈言时起冲突,说来说去,陈言时都是为了自己才会对李彦逐出言不逊。
她按下陈言时的拳头,面向李彦逐,挡在两人中间,“我和陈公子是义结金兰的好兄妹,殿下千万不要误会。”
她不在乎李彦逐说再难听的话,只在乎还能不能靠近他,她“爱慕”六皇子这件事,是她靠近他的理由,在保下父兄性命之前,不能改变。
走廊本就不宽,沈亦槿能闻得到身前李彦逐身上淡雅的梅香,和身后陈言时身上浓烈的酒味,两种迥异的味道水火不容地倔强着不肯融合到一起。
李彦逐看着沈亦槿清澈的眼眸,不自觉的轻眨了两下眼睛,低了眸子,好像再多看那双眼睛一瞬,就会被灼伤一样。
这番解释让他方才无缘由想要恶语相向的心情缓解了不少。
“不用和我解释,我并不关心。”
丢下这句话,李彦逐从沈亦槿面前擦身而过,径直往前走去。
他今天的确是约了宋将军,却不是晌午,而是日落之后,他不愿再听姨母说沈亦槿,才会匆匆离开。
走到暖阁外,他看见站在那里的初绿,一直微笑着看向方才发生冲突的地方。
这丫头,一会恐怕又要问些有的没的。
初绿的目光掠过李彦逐,看向沈亦槿扶着陈言时下楼梯的身影说道:“殿下想不想知道他们刚才在暖阁中都说了些什么?”
李彦逐神情淡然道:“不想。”
这时旁边暖阁有客人走了出来,初绿立刻换上一副迎接客人的标准笑脸,像是对待普通的客人一般对李彦逐道:“公子,里面请。”
喝醉的客人看见初绿,往她这边走了过来,“老板娘,把你们这里唱曲最好听的歌ji都叫来!”
初绿看了一眼李彦逐,走向了那客人,将客人拉到远离这处暖阁的地方。
李彦逐遥遥忘了一眼沈亦槿离去的方向,推门走进暖阁。
背对门而坐的一中年男子听见开门声,忙站起身来。
他转身,恭敬地对着李彦逐作揖,“殿下。”
李彦逐径直走到主位上坐下,“宋将军辛苦了,快坐。”
宋辰远躬身为李彦逐添好茶,才坐了下来。
“殿下今日让末将前来,所为何事?”
李彦逐呷了一口茶,“最近沈誉还是老样子吗?”
“沈誉同平常并无不同。”
“那沈常松呢?”
“最近少将军不常在军营,末将不知。”
李彦逐想起那日卫安所言,沈亦槿落水后生了重病,病刚好一些就要给他送药膳,却被沈常松拦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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