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干巴巴坐了半日,外面院子里叫的鸟儿都换了好几茬,忽听林夫人来了句,“你怕我进京见不到伯都,担心,是不是?”
师雁行惊讶道:“您怎么知道?”
她也没说过呀!
这事儿连江茴和鱼阵都不知道呢。
林夫人噗嗤一笑,拉着她的手拍了拍,“傻孩子,这招儿啊,我早年用来糊弄过婆婆……”
师雁行:“……”
好么,合着是前辈玩儿剩下的!
说到这里,林夫人不禁回忆起往事,目光悠悠投向窗外,轻声道:“早年边关并不太平,老爷又是武将,三不五时就要带兵打仗,可公婆年事已高,未免悬心,后来,我就不同他们说了……”
她看向师雁行,温柔道:“可谁能骗过亲生爹娘呢?之前你经常同我说起伯都在五公县,在京城的事,可忽然有一天,就再也不提了。”
当时林夫人就觉得不对,略一深思,就释然了。
儿子突然失去消息,若说她一点儿不担心,那是假的。
可没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假如真的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自然有朝廷的丧报,如今既然没有,那他就还活着。
只要人活着,就没什么过不去的。
以前她盼着丈夫,现在,她盼着儿子。
好像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师雁行不知该说什么好,“辛苦您了。他应该不会有事,毕竟算是文官,不过免不得与人勾心斗角……”
小亏小难么,不用说,这次柴擒虎吃定了。
但要说性命之忧,很难。
头一个,他们是替庆贞帝秘密办差,暗处必然有人跟着,不然要是人在地方上没了,庆贞帝的安排也毁于一旦。
次一个,柴擒虎本人是从武转文,功夫要的,又有早年的游历经历在,身边的阿发等人也颇凶悍,倘若真遇险,纵然无法歼敌,至少逃命不是问题。
有个通情达理的婆婆真的很重要!
接下来的两天,师雁行一行人在京城竭力休整,期间还打发人去柴父那里送信,双方约在两日后城内见。
师雁行事先在京城租好了房子,也是先签订文书,返回沥州时将文书交给田顷保管。
前段时间田顷已经帮忙找牙行接收,又内外整理一番,添置、替换了必要家具,众人去了就能住。
一番寒暄暂且不提,后面柴父就过来了,又办了接风宴。
席间林夫人对师雁行赞不绝口,柴振山很是欢喜。
“好好好,果然是个好孩子!”
也见了亲家,唯一遗憾之处就是准新郎不在!
师雁行也觉得有些好笑。
貌似他们总是三缺一!
前头是这爹娘儿子在,儿媳妇不在;如今公婆儿媳在,偏儿子不在!
莫非这就是好事多磨?
得亏着柴振山的委任书还没下来,不然她们来,爷儿俩都不在!
儿媳妇巴巴儿来了,儿子却外出公干,柴振山颇有些歉意,当即表示“日后大家就是一家人,我就是你爹!有什么事只管说!”
师雁行:“……是。”
次日师雁行又去拜访董康,试探性奉上给他家的夏日节礼,外加周斌的书信。
上次进京,她还只是一个商女,最显著的身份也不过是裴远山的弟子。
可说到底,这对她在京城的社会地位并没有实质性的提升。
但这次不同了,她和柴擒虎订了亲,只待年底一过,就是正经入了卷宗的敕命夫人。
董康也意识到这种细微的变化,亲自在花厅接见不说,甚至还叫了自家夫人一并陪同。
他们的态度很和煦,让上茶,又看座,还问来时是否顺利,有无下榻之所。
师雁行在心里微微松了口气,面上却大大方方答了,又奉上节礼。
双方毕竟不熟,哪怕师雁行有心交际,也不敢大张旗鼓,只送了一些连夜烤的月饼。
一共十个口味,每种分酥皮和油皮,共计六个,用Jing致小竹篮打了三个礼盒。
已是七月初十,距离中秋节也不过一个来月,许多心急的商家也都开始预备了,此时师雁行送这个,并不算突兀。
节礼也不算贵重,偏Jing巧细致,又是京城没有的样式风味,不算寒酸,反倒真有点儿亲友间随意走动的自在。
董康自己就在大理寺任职,暗地里如何暂且不论,至少明着不会收礼。
师雁行特意当着董康的面打开了,显示里面并没有别的,“粗笨手艺,大人和夫人别嫌弃,略尝个滋味儿吧。”
董夫人就笑着叫人收下,还亲自看了眼,“好Jing致小巧模样,难为你还亲手弄这个,我们欢喜都来不及,哪里还会嫌弃呢?”
众人说笑一回,也不提旁的,一时宾主尽欢。
天热,谁都不耐烦招待客人,师雁行也不多留,坐了约莫两刻钟就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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