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人正是乔白。
陆知书见了他如同抓住救命稻草,疯了般揪住乔白的衣襟追问:“他怎麽样了?他怎麽样了!”
“你好意思问我?”乔白似乎气的不轻,脸色难看的很,“你不知道他怀了五个月的孩子,又营养不良,不能动气吗?你又知不知道你差点把他气到流产?要不是抢救及时,今儿就一尸两命交代在这里了!”
孩、孩子?
什麽孩子?
陆知书愣住,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麽?什麽孩子?”
乔白白了他一眼:“难道不是你的种吗?”
陆知书仍旧一脸呆滞。
自家弟弟已经完全开启了呆滞模式,明成还有些理智,犹豫了片刻,试探性地问道:“你是说,陈先生……有身孕?”
乔白冷冷笑了一声:“在你们眼里,男人产子其实就是天方夜谭是吧?可惜不是。这世上就是有男男生子这事儿!”
“麻烦您说清楚。”
“你问他,你问你那宝贝弟弟。这些日子对人家干了什麽事!”乔白指著陆知书的脸,“你说给你哥听。”
明成看向弟弟。
陆知书也混乱了,低声喃喃:“我不知道……我真的一点都不知道……难怪他……难怪……”
难怪之前他会呕吐,难怪他的肚子会变得那麽大……还有他昏迷之前说的那些话。
他怎麽就忘了,陈泽是双性人,具备完整的雌性生殖器官,那些日子二人纵情交欢,没有做任何防护措施,若双性人真的能够怀孕,孩子的出生也不是天方夜谭。
一股极大的欢喜,冲到心头,却又马上被满手的鲜血冲散。
倘若孩子真的因此没了,那他也不知该如何面对未来的人生,还有陈泽。
明成见他久久不说话,也糊涂了,急红了眼,低声吼道:“到底怎麽回事!你给我说清楚!”
陆知书没有理他,问好友:“你确定他真的有了孩子?”
“不然你以为他那麽大的肚子是怎麽回事?发胖?腹积水?别做梦了!准备当爹吧!”乔白顿了顿,忽地又咕哝了几句,“你也别怪我说话难听,不给你这个朋友面子。我是过来人,明白的东西比你多太多。有些东西是不能错过的。也不能怄气,不然失去了後悔也没用。”他没说的是,今天在陆知书身上发生的事,他曾经也做过。那时他与叶定的矛盾正进入了白热化阶段,双方都要强,不肯服软,就这麽耗著,叶定怀了孩子,气的离家出走,以致他遇到了危险,差点丧命。
事後很久,他回想起来,仍觉心有余悸。
如果当时叶定真出了事,他也没法独活。尔後,叶定再与他闹脾气,不管谁错谁对,他总会先低下头服软。
都说爱不能失去骨气,爱要有尊严。乔白觉得,说出那些话的人,其实只是爱的不够而已。真的爱对方,是不会计较这些的。
他拍了拍老友的肩:“好好珍惜吧。老朋友。只有低下你那高贵的头颅,才能得到你想要的。”
手术室的门开了,主治医生走出来,松了口气:“手术成功。”
五小时後,陈泽苏醒过来,一张脸雪白雪白,眼角泪痕犹在。他看见床头坐著的陆知书,有些恍惚。还扎著点滴的手无力地动了动,想说句什麽,却觉得没法说出口。
陆知书却是懂了他的意思,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温声道:“孩子没有事。你放心。”
陈泽闻言,牵了牵嘴角,虚弱地笑道:“你还是知道了。”
“是我对不起你。是我的错。”陆知书低著头,声音很嘶哑。他一向意气风发,因为年轻,自身条件又好,言行举止一直充满自信阳光,鲜少见他像今日这般狼狈的姿态,他道,“对不起,是我太无知了。”
陈泽没什麽反应,没生气,也没被他感动,只呆呆凝望著天花板,发著呆。好久後,才轻轻地说:“知道什麽叫多余吗?”
知书垂首。
陈泽说:“夏天的棉袄,冬天的蒲扇,还有那事後献上的殷勤。”他语气平和,一场大伤,仿佛吸尽了他的活力,原先凌人的傲气也散尽了,只剩下一把灰烬。“所以,你现在来跟我说这些,又有什麽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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