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泽闭紧双眼,不再回应。陆知书再次将杯子端过来,想要给他喂水。这次陈泽没有拒绝,平静地接过水杯,喝了下去。喝完了,将水杯放到床头柜上,平静地说:“你可以走了。”
陆知书沈默。
陈泽虚弱道:“我与你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那孩子呢?”陆知书问,“孩子你打算怎麽办?”
陈泽一僵,低声道:“这也是我的事,与你没有关系。”
话虽这麽说,可是,他心里也清楚的很,孩子他不会拿掉。毕竟是骨中血胎中珠,血rou相连,杀死还未出生的他(她),剥夺他的生存权利,这种事情他做不出来。
可是也会害怕。
害怕以後一个人带著孩子生活,会很困难。害怕不能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一个父亲。
陆知书凝望著他,久久的。然後他站了起来,没再继续追问下去,只道:“不管怎麽说,你要生下这个孩子,你也必须得跟我在一起,你的下半生只能交给我。”
“是吗?陆先生未免太过擅作主张。”
“你累了,先休息。我回去给你做点吃的。”
“我不需要。”
“你需要,医生说你营养不良。”
语气固执,不容反驳。他到现在仍旧一身是血,汗水黏贴在身上严重的不洁感。也知现在的情况,不可太过急切,以免惊扰了对方,再次让他从自己掌心逃开。
要循序渐进,温柔以待,总有一天他会对自己再次打开心门。
他走了,回去给陈泽做饭了,走之前不放心,又拜托乔白来守著。在途中,他给陈家父母打了电话,把情况都说了一遍。意外的是,陈妈却没在电话里骂他,只让他尽快回医院。
回家沐浴更衣,以最快的速度把自己收拾好,做了一顿营养丰富的饭食,装进保温盒里,再次回到医院。
不出意外的,陈家二老都到齐了。陈父似乎气的不轻,坐在椅子上呼哧呼哧地哼著气,陈母也少见的严肃,靠在窗边不吭声。见他来了,陈父只招招手,道:“过来。”
陆知书说:“我知道您很生气,如果想揍我的话,可否先等我给小泽喂好饭?医生说他营养不良。”
陈父十分不爽他这态度,眼睛瞪起,眼看著就要再次发怒,陈妈忙过来阻止了他,劝道:“他说的没错,你要发火也先等咱儿子吃完饭。”
毕竟儿子的身体更重要些。
陈父再生气,这点理智还是有的,只好继续呼哧呼哧喷气。
床上的陈泽依然一脸木讷,没什麽表情。陆知书进来了,他也没抬眼看过他一眼,就那麽躺在床上,平静地望著天花板。
陆知书将他抱起来坐好,他也没抗拒,任由他动作。饭菜喂到嘴边,他却不肯张开嘴,平静而固执地拒绝著。
陆知书说:“张开嘴,吃点东西。”
陈泽道:“滚。”
陆知书说:“张开嘴。”
陈泽平静地看著他:“你没听见我说的话吗?我让你滚。滚!滚!!!!!!”最後一个字,已是压抑到了极致,竟就这麽粗暴地,直接将所有的饭菜全部挥到地上,摔了一地,嘶吼的声音已近沙哑。
“陆知书,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放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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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好的饭菜一口没动,全部被摔开,一地的狼藉。病房里混合著消毒水与饭菜的气味,难闻异常。陆知书的眉头微微皱了皱,没发怒,弯下腰不动声色地开始收拾。
刚步入夏季,气温并不高,可是身上却又披满了汗水,shi嗒嗒的衬衣黏在後背上,浓重的不洁感。
头顶上陈泽的情绪已然失控,不论怒骂还是斥责,皆得不到回应。逼急了,也不顾手上还扎著吊针,就拽起吊瓶朝他砸去。在来医院之前,陆知书已经受伤,额上的伤口还没包扎,现在被吊瓶砸中,伤口再次裂开。
他顿了顿,停下手中的动作,抬起头来。
一条血线缓缓自眉心向下蜿蜒,将那张平静的脸劈成两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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