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绣年点头,看着他飞奔赶车的背影,看到车开走,消失不见。
周夺已然走近,隔了米站定。
纪绣年看着他,沉默了片刻,才开口:周叔叔。
周夺嗯了声:有空吗,聊聊吧。
纪绣年点头,非常礼貌,指了指对面一栋茶楼:我有私事要处理,麻烦您稍等一下,我很快就过来。您到楼上包厢等我可以吗?
周夺板着脸:嗯。
纪绣年没有什么私事,就只是站在路边寒风中,静静吹了会风。
她很快也进茶楼包厢:抱歉,您久等了,您喝普洱可以吗
都可以,坐吧。
纪绣年坐下:您请说吧。
态度直接,彬彬有礼,不卑不亢,丝毫不拖泥带水。
周夺早就有找她的想法,但一直犹豫不决,已经打好了腹稿,可因为刚才见到了纪安扬,重新组织台词。
安扬是你?
儿子。
周夺脸色愈加不好看。
哪怕已经有心理预期了,可他还是很震撼。
如果不是教养使然,他简直想质问她,都有儿子了,还跟周琅纠缠不清做什么?
过了片刻,周夺才消化完震惊和错愕,继续说先前准备好的台词。
前不久,我见到你和琅琅一起,在她家楼下。
嗯,她腿疼我送她一程。
周夺沉着脸:有的话我这个做父亲的本来不该说的,我也不该插手你们的事情,但是我不想再我女儿再次为了你发疯。毕竟你们岁数都不小了。
纪绣年没说话,做了个手势,请他继续说。
那时候你们都还年轻,我理解你们不畏世俗的勇气,所以我从未严肃反对过你们在一起。但是你知道,因为你父亲,我的企业险些破产,我冲动之下铤而走险,差点坐牢,幸好我下属清醒,偷偷把我签字的一份文件截留,最后我没犯错。但我的企业被迫迁往海外,无数员工下岗。我的妻子当时是高龄产妇,本来就身体不好,险些被吓到流产。这件事我至今无法原谅。
我也知道,有的事不能怪你。可我想问你,周夺指节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你是真的喜欢琅琅吗?
我知道你们在一起,是她单方面的追求你,就连出国,也是因为她的请求,你才答应的。
他不是没见过周琅围着纪绣年转的样子,满心满眼里都是自己的心上人,她是从小真诚坦率的孩子,简直恨不得把心都剖给自己的恋人。
纪绣年嘴唇微动,被周夺抬起手打断。
你先听我说完。当时你们相约出国,周琅在机场等你一天,你不来,打电话你不接,发消息你不回。好,她到你家楼下等,那么大的雪,你怎么就忍心让她在雪地里站一夜?
你知道她为了等你在零下十几度的夜晚,在雪地里站了一天,我们去找她的时候,她低烧的人都不清醒了,现在每年冬天还经常低烧反复,膝盖也留了毛病吗?
她抱着那个破手机等了你整整一年,不是一天一周一个月,是一年,直到手机被偷,她不得不换号码。
你知道因为那个手机被偷,她难受喝酒喝到胃出血住院吗?
你都不知道。
他轻描淡写地给出结论,话锋一转:可我的女儿是我一生最大的骄傲,她从小跌倒了就会自己拍拍衣服爬起来,在学校里跟人打架了根本不会回来哭,自己就会揍回去。她是个意志力很强的人,一年后她终于清醒,生活早就重归正轨了。
我知道你们或许曾经彼此喜欢,但我始终不相信你到底有多爱她。如果你真的爱她,现在就不要打扰她平静的生活。
纪绣年点头:我知道。
你知道,可你没有做到。你的父亲一直小动作不断,琅琅瞒着我,但公司里的老人早就跟我说了,我只是装不知道,你父亲那个人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心存侥幸,可我不愿意冒险。
我很抱歉。
你送她回她临时住的那个地方看到那里空空荡荡,可那不是她的家,她有她的家人。
说完他怕纪绣年不死心般地说:她结过婚。
他拿起茶杯,猛地灌下了一杯茶,不知是为了缓解这一番长篇大论后的口干舌燥,还是为了掩饰难以控制的心虚。
周夺观察着纪绣年的反应。
很奇怪的,她没有出现震惊的神情,反倒是很平静地点了下头,轻声说:我知道的,叔叔,您说得对,是我做的不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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