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恒抱着江宝嫦大步流星地离开听雪堂,把烂摊子留给尚氏。
尚氏在丫鬟们的搀扶下站起身,用披风挡住残破的裙子,一边擦拭脸上的w渍,一边从人群中寻找陆景铭的踪迹。
她的满腹委屈,在撞上陆景铭恼怒中夹杂失望的眼神后,变成三九天的冰渣子。
尚氏做梦也没有想到,特地为江宝嫦而设的局,竟然会把自己搭进去,害得她在如此重要的场合颜面无存,贤名不保。
她的脸上青一阵红一阵,正打算到旁边的屋子里换身衣裳,便看见族长夫人越众而出。
“侄媳妇,侄孙媳妇脚上的血是怎么回事?”族长夫人敲了敲手里的拐杖,正言厉se地问出许多人心底的疑惑,“她才嫁过来几天,就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倘若她娘家人问起,我们该怎么解释?”
她想起尚氏今日反复强调江宝嫦娇气,疑窦丛生,不留情面地敲打道:“咱们陆家也是世代簪缨,绝不可n用私刑,磋磨别人家好不容易养大的nv孩儿!要是这件事传出去,谁还敢跟我们议亲?”
尚氏脊背一凉,连忙道:“伯母,您就算给侄媳妇一百个胆子,侄媳妇也不敢罔顾家族的名声,对宝嫦下这样的毒手啊!”
她情急之中,把春桃推出来顶缸:“我想起来了,宝嫦今日穿的绣鞋,是恒儿院子里的通房亲手所做,肯定是那丫头猪油蒙了心,在鞋子里做了什么手脚!侄媳妇这就派人拿住她仔细审问,把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
尚氏越想越觉得是春桃下的毒手。
那丫头惯好搔首弄姿,心气儿b天还高,做出这种画蛇添足的事,并不奇怪。
族长夫人半信半疑:“是吗?一个小小的通房,竟有这么大的胆子?”
陆景铭这才站出来,替尚氏解围:“是不是她,一审就知道。”
他对尚氏道:“快去吧,今日务必查问清楚,给宝嫦一个交代。对了,晚上的祭礼你不必参加了,去宝嫦那里守着,看看她的伤有没有大碍,若是郎中治得不好,过来告诉我,我去g0ng里请太医。”
他一想到尚氏衣衫不整的样子被在场的许多男人看了去,就觉得说不出的膈应,脸上不免带出几分嫌恶。
尚氏的身子晃了晃,含泪答应一声,带着丫鬟们急匆匆离去。
却说陆恒把江宝嫦抱到房中,小心放在床上,立刻单膝跪地,脱掉鲜血淋漓的袜子。
江宝嫦的双脚肿得像馒头似的,脚底全是溃烂的水泡,不断滴淌血水,散发出浓重的血腥气。
陆恒握着脚踝端详片刻,紧皱剑眉,问道:“怎么像是中了毒?袜子是哪里来的?g净吗?鞋子呢?”
江宝嫦疼得连声x1气,ch0u了ch0u鼻子,道:“袜子是紫苏亲手给我缝的,绝不会有问题,鞋子是……是春桃送给我的。”
秉承着“一不做二不休”的想法,江宝嫦不满于尚氏的小打小闹,往绣鞋里面撒了点儿药粉。
那些药粉遇汗即化,神不知鬼不觉地渗透罗袜,融进肌肤,能使足底迅速溃烂流血,却不易留疤,最妙的是无se无香,就算杏林高手来了,也查不出什么。
陆恒闻言气急攻心,高声道:“你怎么能穿她做的鞋子?你不知道她没安好心吗?”
“你对我凶什么?我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事事提防?”江宝嫦刚刚止住的眼泪又成串滚落,毫不犹豫地把他拖下水,“我早上试鞋的时候,觉得鞋子有些紧,本来打算换一双,是你说好看,我才穿的!”
陆恒被江宝嫦噎住,嗫嚅几次,望着她的泪眼,稀里糊涂地觉得自己好像确实脱不开g系。
江宝嫦乘胜追击,又添了把柴:“再说,谁能想到一个丫头敢对主子下这样的毒手?再这样下去,我是不是连喝一口水、吃一口饭都要用银针验毒?陆恒,我怎么越来越不明白了?你老实回答我,昌平侯府到底是什么样的地方?我到底嫁了一个什么人?”
陆恒节节败退,看到金戈领着郎中走进来,如蒙大赦,连忙道:“宝嫦,你别哭了,都是我不好,先看病再说别的。”
郎中给江宝嫦把过脉,看了看伤处,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道:“是中了毒,好在中毒不深。我开个药方,你们照方抓药,煮好之后晾凉,每天早晚各泡一个时辰,连泡七日,再卧床将养一个月,应该就好得差不多了。”
陆恒往郎中手里塞了几块碎银子,暗示道:“大夫,我家娘子伤得这般严重,少说也得休养三个月吧?”
郎中笑呵呵地点点头,道:“对,对,老夫说错了,至少得三个月,三个月。”
陆恒看着郎中写好药方,使金戈飞奔着拿药,送郎中出门的时候,瞧见尚氏带着几个年轻力壮的仆妇,把春桃从东厢房拖了出来。
“贱婢,我把你送给恒儿,是看你在我身边还算懂事,让你好好服侍恒儿和宝嫦的,可你竟然在宝嫦的鞋子里暗做手脚,真是丢尽我的脸面!”
尚氏刚在众人面前出了个大丑,带着满腔的羞怒,又有意做戏给陆恒看,撇清自己的g系,因此使仆妇抄起那只粉缎绣鞋,狠狠往春桃的脸上扇去:“快说!你知错了没有?”
“奴婢……奴婢冤……啊!”春桃根本没有申辩的机会,便被那个仆妇打得歪倒在地,伴随着“啪啪啪”的响亮ch0u打声,娇媚的脸颊高高肿起,嘴角流出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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