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来吧,小露。”陆赫温雅而得体地为他拉开车门,将外套脱下来挂在手臂,准备替他披上。
而贝缪尔用力一拽,又关上了。
他带着来势汹汹的强烈不满,本人稳如泰山地坐着,每根汗毛却都在起立抗议。
过了好一会,车窗才缓缓降下来的一道小缝,他恩赐了一枚小指头那么大的、千载一时的小台阶。
“游乐园可以随时再去。”陆赫用身体挡住半敞的车窗,不让一丝寒风漏进去,很耐心地说,“我不是不想陪你,但是你在发低烧,海边很chao,你不能再受凉了。”
在陆赫看来,这种作死行为无异于癌症晚期去蹦迪。
贝缪尔理直气壮:“这是跨年夜的特别活动!今天不去就没有了!以后都没有了!”
他这么想一出是一出,只是因为路旁有个招牌上说:摇滚派对、绚丽多彩的盛大巡游、世界一流的游乐项目尽在今夜,他便非去不可了。
“我明年一定陪你去,好吗?”陆赫笑了一下,安抚地哄他,“以后每年都去。”
“不好,明天我就死掉了,你怎么不懂我随时都会死掉?我真的会死掉啊,我不想死在你旁边。”贝缪尔将沾满雪泥的鞋子踩在真皮座椅上,双手抱着膝盖,埋着脸说。
他自虐那样徘徊在痛苦和甜蜜的两极,闷头在灵魂深处最为寥寂的坟墓。
但是从常人的智力和认知水平上来说,面前的人绝对是一个讨厌鬼,加粗大写的无赖。
即使是从情人的滤镜来看,他也是叫人十分恼火的小淘气,纯粹无厘头瞎闹。
陆赫其实一直从容地保持很有风度的溺爱,但是听他这样乌鸦嘴,也抬高声音:“新年别乱讲话,下来。”
万般无奈之下,陆赫将车门拉开,探身进去,手托住他的双腿,准备就这么捞着抱出来。
贝缪尔打了他的脸,张牙舞爪地将敌人赶出领地。
这是繁华的闹市居民区,已经有零零碎碎的行人朝这里望来,应该在怀疑拐卖儿童。
陆赫左右没了办法的时候,一只脑袋悄悄冒了出来。
贝缪尔两只手扒在车窗缝隙上,手背托着因微微挤压而变得rou嘟嘟的脸蛋,带着小动物式的天真,鼻尖像林中幼鹿一样翘得无辜:“糟糕了,真的发烧了。”
陆赫马上伸手去探他的额头。
可是贝缪尔却在他掌中蹭来扭去,娇柔的动作充满一股神采奕奕的可爱劲,就好像从前把那头发蓬乱的脑袋放在他的膝头摆弄那样。
贝缪尔如同一小块白腻的nai油融化在了温热宽厚的手掌心,口齿迷糊:“你摸摸嘛,哪里烫了?就一次嘛,求你了,大哥,陆先生,你对我最好了……”
这太像一只摊开肚皮的小nai猫,在alpha还没感到爪子挠抓的疼痛的时候,就已经在用娇娆的小舌头舔着对方了。
他甚至引诱陆赫将手掌绕到他的后颈,在脆弱的腺体上抚弄一番。
可是,陆赫最终只是揉了两下柔软的耳根,便给出了确凿的否定。在原则问题上,他一向秉持根深蒂固的强硬态度。
贝缪尔轻轻哼了什么,然后费力地从副驾驶拱到了驾驶座,坚持最后的负隅顽抗。
绕了一圈,陆赫好声好气地过去开门。
可是这次贝缪尔驯顺得很,脚尖还没沾地,就一头扎进了陆赫的胸膛,再强壮的alpha也险些被他撞得一头踉跄。
很像个巧合,香艳的双唇贴上了陆赫的下巴,舌尖抵着牙关轻轻一擦,滑了过去,留下一个新鲜的齿痕。
“这不就暖和了。”贝缪尔鸵鸟一样埋在他的胸口,将笔挺优雅的西服马甲蹭得皱巴巴的,幼稚的口吻更娇气了。
那种卖弄风情孩子气地微妙,教年长者其实难以把握——他们甚至会担忧自己的回应沾染成人世界的污浊色彩,过分地使这个迟来性启蒙期的小天使,在厌恶和惊恐中往后退缩。
陆赫情不自禁抬起手,抱住了他的后腰,眼神颇有几分生动的炽热。
贝缪尔与他甜蜜蜜地深情对视,然后仿佛舔掉浮于唇缘的白色nai泡一般,伸出一点点红而尖的小舌头,舔着擦过自己的上唇。
可是他却中途改变心意,在alpha俯下身来的时候推了一下,腼腆的眼神如纯洁而不得接近的小仙女。
推,却不用力。他旋即又双手圈着脖子,微微张开蕴含浓郁诱人仙露的双唇。
叮铃铃。
陆赫的口袋发出来一串响动。
“不去就不去,我自己去咯。”贝缪尔将车钥匙绕在手指,快活地旋转,开心地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
诡计多端的小坏蛋!
贝缪尔开车横冲乱撞,在死亡重金属音乐中享受公路狂欢。
刚过了检票处,贝缪尔直接撒手没。
跨年夜人山人海不是盖的,陆赫掏出手机想要联络,却发现对方跑得干脆利落,什么也没带。
好在贝缪尔的美貌是爆炸性的,毋庸置疑的艳压群芳,路人齐刷刷的的注目礼方向就是最好的指引。
大家都去了海边烟花大会,云霄飞车那里空荡荡的。
售票员远远地看见贝缪尔孤身一人,懒散地歪在座椅上:“走吧,一个人不开。”
而贝缪尔将帽檐向上抬了一些,露出半张白种人血统鲜明的脸,高瓷绿松石的眼睛妩媚极了,泛着微微荧的蓝,水嫩又清亮就像要流出来一样,太容易让人一见倾心。
他实在太明白自己的武器是什么了,肆无忌惮地绽放魅力,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捕获所有性别生物的心。
“一个人不可以吗?”贝缪尔其实看见了陆赫正在过来,于是变本加厉地将tun部掀高,风情万种地坐在了窗口上,像个欢快堕落的失足少女,邀请陌生人抚摸他的身体,就仅需要半块镍币的报偿。
他不声、不响、不动地微笑,而在场所有工作人员像受到邪巫力量的引领和召唤,莫名其妙地起立。
贝缪尔故意扬高了声音:“那…今晚谁可以陪陪我吗?”
一阵混乱的sao动之后,男人们的手心搓动着衣服边角,以难以言喻的情绪互相鄙觑。
“就我和他。”陆赫寒着一张脸,“三十张票,开吧。”
这可是立陶宛某艺术家设计的安乐死过山车,它设有七个回路,连续不断的旋转大回环列车带着乘客爬上687米的高空,再迅速俯冲进入343米以下的海面。
从理论上讲,两个循环后,人脑就会因为供氧不足而开始停止运转,而后五个循环则是为了保证过这些人肯定能死掉。
上天入地的刺激感让贝缪尔兴奋极了,到了家还不停旋转跳跃。他甩头的样子特别有芭蕾舞的神韵,可是手臂却胡乱地使劲挥动,最终环上了陆赫。
“干嘛又不理我,生气啦。”贝缪尔眼冒金星,像是喝醉了,带着得逞的笑容仰起脸,“吃醋啦。”
陆赫嘴角冷冷地挽起,一言不发,只是将他咋咋呼呼的手脚约束好。
“你不吃醋?”贝缪尔哼哼唧唧,转身就走,“那我去找别人玩了。”
一阵天旋地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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