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见了。”

    这是这学期，她听的最后一句话。

    姚玥影还来不及说学生会那边的人正要找他，他便消失在门口。姚玥影发呆，直到好一会才完完整整消化了刚才他说的所有话。

    临近六点，收拾了东西，当天下午离校。她临走前给乔伟城和章珊发去了消息，说谢谢他们这个学期的关照，下次会带土特产给他们吃。

    三天后，小县城市中心某公寓。

    “是的，你看我们这个玄关啊，这边打了通天柜的，你们nv孩子鞋多，完全够放，这是没有问题的。”

    “门都是实木门，而且这个微水泥地你看，相当平整。”

    “洗碗机和烤箱这些都有，房子我们手续都是办好了的，下午就能过户，即买即住，哎，对。”

    房屋销售服务态度良好，开车领姚玥影过来看了一圈，见她是学生也没低估人的购买力。

    “我可以测一下甲醛吧，虽然看着不像串房，不过还是测一下b较好。”

    她从包里掏出工具，销售一看她挺懂，大学生就是ai做攻略，也没拦着，毕竟买房嘛各方面确实该妥善把关一些。

    “这房没住过，原本房东三年前装修给儿子住的，不过人家工作变动不回本地了，加上生了小孩资金开销各方面都大，所以嘛急了些，九十万卖。不过正常市场价格，多加二十万卖出去妥妥没问题的。”

    “这房子买都买成八十多万呢。”

    销售嘴说个不停，表示买房要趁早，待会他说不定还要带几个客户过来看房子呢。姚玥影哦了几声，各个屋子里放了测甲醛的工具，门窗一紧，等了一个多小时才看，结论是指标都在正常范围之内。

    她也没墨迹，冲销售摆了摆手，一锤定音了就。

    穷人暴富先买房，她也不例外。划卡的时候有一点心虚，所以给对方发了个消息过去。

    “我用了你的钱。”

    结果又是两天后才回。g0ng泽野说，以后花钱这种事不用通知他，他只负责往里打钱。那时候姚玥影都已经住在里面了，锅碗瓢盆全部采办齐全，她甚至在门口给自己贴了一副对联。

    看了眼消息，然后在房间里来回渡步，出门买菜回家做，吃了饭之后趴在客厅的沙发上，盯着手机反复组织语言，打了删删了又打，最终还是简单的三个字发过去了。

    “谢谢你。”

    除夕夜的前两天，她窗外的楼下商场举办了展销会，很多小铺商贩在里面聚齐，晚上十点过灯都亮着，趴在窗户前看，身后电视机声音放的大，两室一厅的格局b之前山上的家要大了不少，可是灯光很亮。

    落地灯，电视灯，虽然极简风没有主灯，但整个房间都是温暖而明亮的。

    她的心脏也在这里变得温和又平缓，只不过，还得在过年之前把别的事解决透彻。

    姚玥影选择在除夕夜前一天回了一趟山上，山脚集市里买了一双绿胶鞋穿。踩过泥泞地，回到了以前的家。

    房门拉开后，光从她身后扑了进去，空气中飞舞着尘埃，她注视着低矮房梁，屋内格局一眼便透，老桌下垫了一块石头防止摇晃，床上棉絮被褥起了一层霉菌。

    “喝！这谁啊？”

    身后几个过路的乡亲们顿足，直到nv孩回过头来才证实心中猜测。看她浑身上下穿得非常崭新又得t，虽然不知道什么是牌子货，不过这么衬托着看过去，就觉着果然人嘛…去大城市见过世面了，知道什么是好吃的好喝的，什么东西漂亮，一回来真跟以前那个灰溜溜的小nv孩不搭噶了。

    几个乡亲上下把她看了好几眼，问明天要么去他家过年，姚玥影绷着身子摇头，给拒绝了。人一走，她把里面房本带出来，除了这个之外还带了一条不锈钢银项链。上面有一朵好看的花，不知道花什么种类，一片片银叶包裹着玻璃切割成的钻，样式非常老，又普通又廉价。

    她站在门口锁门，速度很快，好像这种地方如果待久了真的会发霉一样。那种厌恶情绪很直观加速了她的动作，锁链缠绕了好几圈后，给锁上了。

    这一瞬，她想起以前的自己晚上枕着刀与灰尘和霉菌入眠就不可思议。

    怪不得呢，也怪不得程欣会连夜离开。

    离去时，她又折回来，在包里一顿翻找，随后拿出小刀在门上刻字，刻了一串电话号码。心绪落定，这一刻就不会再回头了。

    除夕夜，县城市中心的公寓里。

    电视机声音日常很大，整个屋子灯火通明的。客厅矮桌上放了一个小电磁炉，一口锅，各式各样的菜绕了一圈，姚玥影盘腿坐在地毯上，背靠着沙发。

    窗外烟花绽放，非常非常热闹，她选择在整个国家最幸福的时候打给了一个人。

    倒计时正好停在0那个位置，电话接通，她捏着手机，通过一个小小媒介，听到了对面震耳yu聋的音乐。

    “不…不回家过年吗。”

    她问，感觉自己声音g瘪又走调。对方没回，似是没听清，混杂的背景音乐里偶尔会听见别人说很流利的英语。

    “新年快乐。”

    姚玥影说完这句后猛然挂掉了电话。

    有什么在暗中滋生，她察觉到了一丝苗头，想掐住，想扼杀掉，在尚未变得痛苦之前。但平缓的心偶尔会选择在某一个夜晚惊醒，直观又ch11u0的，对着窗外一轮月，对着影子，问她自己，跟她对峙。

    寒假拢共一个多月的时长，她买了很多护肤品，新衣服。毕竟楼下就是商场，逛街特别方便。

    她敷着面膜看书，之前章珊给她了很多关于下学期会学到的书籍，都是学姐留下来的，算是提前温习了。

    开学前几天，乔伟城说很想她，非常非常想她的那种，姚玥影就提前几天上路了，和对方约在学校里见面。

    飞机一落地，三个行李箱，很不可思议吧。不知道为什么收拾了一圈之后发现东西就变这么多了。

    她叫了个车，行李直接送到学校宿舍楼下，走之前没吃东西，所以去了一趟学校旁边那家炒饭店。

    炒饭店门前有两层阶梯，老板坐在最外的堂食椅上玩手机，听姚玥影说要多放虾仁后直接抬起头来。

    “你看着很不一样了啊！”

    老板笑，说一个寒假不见怎么人胖了一圈，原来脸颊看不出一点r0u，这会有弧度了。

    她笑，拿手机扫码付款，不一会饭做出来了，旁边有人停了个外卖摩托，个高清瘦的男生抬腿跨下，老板招手把他叫住。

    “哎，还有好几单呐。”

    刚开学生意不错，不过都不是学生吃，除了姚玥影之外基本是些学校里的打工人吃他们这一家，几袋子炒饭拎给等着的男生，老板指了指他。

    “我儿子。”

    姚玥影偏头看去，对方也回敬了个不算很热络的眼神，微微一扫，点了点头。

    “他在你们学校后厨帮忙，有员工证，中午呢过来帮我送送外卖。”

    老板说以后她想吃但不想亲自来买，就打电话得了，反正他儿子能进校给她送，方便的很。

    姚玥影接过外卖盒，朝对方打了声招呼，不过并未得到对方任何回应。

    学校门口这几天总是停了很多车，她等来了章珊和乔伟城，土特产来自县城里某个她一直很渴望吃的中式点心铺子。

    以前她妈在的时候两个人卖洞洞鞋，赚了几十块钱她要两块钱买点心吃，她妈不让，说难吃。

    小孩就是这样，你说难吃的东西就y是想试试，非得t1an两口，这个心愿像个梦魇一样潜伏在心底，这会却因为礼尚往来的关系莫名其妙达成了。

    三个人坐在校内亭下，三杯热乎乎的n茶，点心打开吃了两口，又腻又甜，某些糕点一gu油味，这种东西不能算得上好吃，店铺之所以能开这么多年，是因为价格公道，且在县城里，老百姓们口味都不挑剔。

    姚玥影也吃出了这种感觉，小时候期盼着的东西在某一天尝试之后身t出现了排斥反映。有失落感，或许小时候吃一口这种甜到发腻的味道才不会失落，所以有些东西不要刻意去碰，隐匿在时间缝隙里最好不过。

    姚玥影把盒子一盖，说不吃了。

    乔伟城正拿着一小块没吃完呢，他看过去，她就坐在身边，穿了一套宽大的纯白羽绒服，毛领在脖颈周围绕了一圈，柔软的纯白绒毛，在脸侧，脖颈，她的耳廓被冻得有些泛红，鼻尖也是红的，瞳仁确如夜般黑得透彻。

    她的漂亮好似被一层冰霜覆盖凝结出了冰渣一般，在不张扬甚至可以说是寂静透冷的x格之下，悄然展示着。

    乔伟城频频低头，伸手把盖在点心盒上的冰冷指尖挪开，他因触碰她的一点皮肤而心悸，红着脸说了几声。

    “我觉着特别好吃，你不喜欢的话那都归我了。”

    结果乔伟城真就把一整盒点心吃完了。

    开学珊继续继任班长，这一职责其实并没有多光辉，甚至有很多隐藏的细碎杂物需要处理。她b姚玥影更忙，忙得甚至吃不上饭。

    两个人埋头在章珊的寝室里奋笔，姚玥影拿手机给炒饭店打电话，要了两份炒饭。

    章珊把头从电脑屏幕上挪了过来，问：“你怎么每次都吃炒饭，吃不腻吗？”

    “我土豆吃多了，你不懂。”

    她回，章珊不太明白也不太理解，转过头去继续排两个人的课表。

    她下楼拿，电梯门一开，正看着那辆不起眼的脏摩托停在了大门外，男生已经走了进来，有人把他拦住不让进，他打手语，眉拧着，清瘦的下巴微微绷紧。

    姚玥影愣在原地，直到对方发现她，指着过来，他蹙着眉把炒饭放地上，臂膀在空中划过，双手交叉几个缓慢重复x动作。

    “哑巴啊你，行了行了，知道了，快滚。”

    安保看他听不到骂了句脏话，姚玥影盯着男生离去的背影，她拿起外卖，看保安一眼。

    “编号0646。”

    “我会记住你的。”

    她打了个投诉电话，大厅的那个安保果然收敛了许多，其实姚玥影对别人并不感到好奇，只是偶然间去买饭时问了一下，老板谈话热络，说现在大城市里打工困难，儿子小时候发高烧把耳朵烧坏了，现在找好工作没人要，只能帮工打杂。

    “可惜了，我不会养孩子，我挺没用的。”

    老板难得露出一副自嘲的表情，

    下午四点，姚玥影按照约定时间等在了停车场，直到nv人甩着小香包姗姗来迟。

    她本来不是很想来，但又觉得直接拒绝显得她在怕什么一样。还有就是挺好奇，想问为什么对方会主动跟她攀话。或许更多的是对于时尚的疑惑，她确实完全不懂，只凭借着推销员的热情而购买。

    一碰面，田心就笑了。让跟着走，说有人送他们去商场。两个人一高一矮并肩而行，气氛有些冷场，田心察觉出了身旁频频传来的警惕目光，她不慌不忙，故意说了一句。

    “寒假的时候g0ng泽带程欣去国外玩了，当然我们也去了，还在小旭家的岛举办了party。”

    好多人呢，而且还来了很多外国名媛圈里的人，她说你知道那些人穿得有多花枝招展么，光是礼服都换了很多种花样。

    田心往后看去，nv人微微垂头，目光毫无波澜，嘴都没蹦出一个p出来，就噢了声，表示听见了。

    “我删了程欣的好友，所以没办法看她朋友圈更新的东西。”

    她想起除夕那晚打电话给g0ng泽野，说了声新年快乐后被对面嘈杂的声音盖过，所以就匆匆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