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祭殿 - 26你确定他不想劈死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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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蛰城的天气,看着就叫人忧郁。陌凉是丝毫不想踏出驿馆,可一听禹寒堙说要在蛰城待上至少大半个月,陌凉还是p颠地跟着出门了。

    大半个月,天天就在驿馆瞪着窗外倾泻的雷雨,她是真的会闷出病来!陌凉苦闷着一张小脸,问:「这灵力到底为何非得一个一个分占五地,ga0得五城天气如此极端……?」

    禹寒堙如此答道:「百年以前,灵霄大陆初形成时,就是如此划分,许是担心相生相克的缘故,又或为了五方之力能够平衡。」

    昕紫听着,不假思索就道:「五方之力平衡……那冰灵力一脉没了,这五方岂非就不平衡了?」

    陌凉听见昕紫所言,立刻皱眉:「别胡说!」说着,一边小心翼翼看向身旁的禹寒熙。

    禹寒熙则是听若未闻。

    注意到陌凉看向禹寒熙时眼里的忧虑,禹寒堙默了一瞬,忽然有些明白禹寒熙为何生气他擅自将事情告诉陌凉。他不曾想,他向陌凉明言,竟会让陌凉生出这样怜悯的心思,而去处处维护禹寒熙的感受。

    维护之情固然难能可贵,可若一昧维护,也未必是好事,就怕感情用事。

    几人一路来到一座宅院前。耳边仍是电闪雷鸣,也不知是不是错觉,陌凉看着眼前的院门,竟有一瞬看见门上倏忽掠过一道金se的雷电。正眯眼yu看个仔细,就被禹寒熙拉着往後退开。

    禹寒熙翻手间,浅紫se的灵力在半空化作琴弦,指尖轻拨,顿时四散而开,地面一下隆起高高的土墙,紧接着一声惊雷震耳yu聋,犹在耳旁。

    雷声过後,陌凉彷佛记得刚刚有一道金光自门上迅疾而出,再接着撞上了土墙。

    昕紫瑟缩在少司yan身旁,道出陌凉所想:「刚才是不是有道雷从门上……」见过雷从天上劈下来,还没见过这横冲直撞的。若不是禹寒熙,他们只怕都要遭祸於这道横着劈的雷。

    慵懒的嗓音自土墙後传来:「禹殿主驾到,有失远迎。」土墙随之崩落:「还请见谅。」

    禹寒熙凝视着来人:「殷家主自谦了,远远驱使一道雷劈来,实不失远迎。」

    来人正是蛰城雷灵力一脉当家的家主,殷忘笙。

    殷忘笙看着几人,但笑不语,未否认刚才的雷是出自他手。

    陌凉顿时担心起这人该不会和佐旑棠是一路的x子,见人就烧、逢人就劈……

    见禹寒熙身後的几个普通人看着自己,似是惊魂未定的样子,殷忘笙似乎终於是稍微拾回了一点良心:「是我打招呼的方式不好,吓着各位了,请进来罢,天雨路滑的,还请小心足下。」

    这一会倒像是个尔雅书生的模样。陌凉却更愁了,这人莫不是人格有些分裂?若真是,只怕要b佐旑棠还难应付。

    会不会他们踏进门,脚下就劈出一道雷?

    深怕有诈,陌凉紧捱着禹寒熙,手也抓得紧紧的。

    禹寒熙伸手yu掰开陌凉紧抓着自己手臂的手,陌凉却愣是不让,他有些无奈道:「殷忘笙脾气古怪,但并非恶人。」

    陌凉不信:「他刚刚那道雷来得这样突然,你确定他不想劈si我们?」

    禹寒熙只道:「他确定我能挡住。」即便如此,那雷确实劈得凶猛,不怪陌凉要害怕,故而他不再想去推开陌凉,由着陌凉扒着自己一起进到殷家宅邸。

    殷家宅邸内的装设雅致,不难看出是随了殷忘笙的喜好。禹寒熙方才唤殷忘笙作「殷家主」,陌凉现想来,再细看殷忘笙,只瞧殷忘笙的年龄似和禹寒熙相仿,相貌雅正、仪表堂堂。

    这麽年轻便是家主了?

    正想着便听见禹寒熙说:「殷家主驻颜有术,不惑之年,却仍如往昔容貌。」

    陌凉愣地张大了嘴:不惑之年?!

    殷忘笙品了口茶,摇摇头:「别跟我客套,驻颜有术到底还是b不上你们年轻一辈出挑。」早已知晓禹寒熙来意,复说起正题:「皇上的礼物呢?」

    禹寒堙几步上前,代为送上一画卷。

    殷忘笙瞥了眼,语气里难掩嫌弃:「就这?」

    禹寒熙淡声道:「殷家主慎言。」毕竟是替皇上送礼,依皇上的心思,难保不会事先安cha耳目在这宅邸中,若是直言不讳,只怕传到皇上耳朵里,总以为司祭一族有逆反之心。

    殷忘笙只听「慎言」二字,便也明了禹寒熙是要提醒他何事,遂换了张笑脸:「皇上厚ai,臣自当领受。」笑脸之下不住地诽腹:「送一幅画就表示了对司祭一族的肯定与看重,可真拿司祭当一回事。」要不是那生si契,他是真想对着姓霄的一顿天打雷劈。

    禹寒熙和殷忘笙两人眼神来回间,仅有禹寒堙知晓未言说的话。其他人不明白皇上,也自然是无法意会。

    殷忘笙问:「礼物送完便要走了吗?」

    禹寒熙答:「尚有公务在身。」

    殷忘笙一脸「辛苦你了」,作怜悯貌。

    禹寒熙挑了挑眉,直接了当地问:「不知殷大人可有灵尊的消息?」

    「皇上是为煦都下雪的事忧心吧?」殷忘笙晃着手中的茶杯,神se莫测:「一场雪罢了,我无可奉告。」

    禹寒熙道:「藏匿灵尊踪迹,可是大罪。」

    殷忘笙面se微沉,灿金的眸底闪过一丝冷冽幽光:「他要杀便来罢。或者,他大可试试,杀了司祭全族来找出灵尊。」

    禹寒熙站起身,作揖一礼:「殷大人的意思,寒熙明白了。」

    礼也送到了,该问的话也问了,故而结束了拜访。殷忘笙将禹寒熙等人送至门口,与几人相视揖礼道别。

    擦身而过的瞬间,禹寒熙低声道了句:「多谢忘笙舅舅。」

    殷忘笙眯了眯眸,未答。

    待禹寒熙几人走後,殷忘笙拿着画卷快步回到房中,有些急切地将画卷摊开,瞪着画看了好半晌,气道:「这没心没肺的家伙,还真就只是一幅画!」

    出了殷家宅邸後,陌凉细细回想方才禹寒熙和殷忘笙间的交谈,总觉得似有什麽她没能听出的弦外之音。敏锐如她,深觉其中必有什麽秘密。

    唉……这心里头原先堆着的疑惑,陌凉不主动问,想着日後自然而然能够一一解答,却没曾想,在解开这堆疑惑前,又有新的疑惑纷至沓来。没完没了,实在令她头疼。

    正苦恼,小孩儿哗地一声哭自耳畔响起,将陌凉的思绪拉回。

    谁家的孩子竟哭得b这蛰城的雷声还响?思着,轰鸣雷声再次作响,大雨滂沱更甚。

    左顾右盼良久,好容易才在蒙蒙大雨中看见一孩童的身影。陌凉定睛细看,确认了那正是在嚎哭的小孩儿,才撑着伞走上前。

    禹寒熙没有拦住陌凉,只是踏着脚下的雨水跟随陌凉身後。

    待走至小孩儿面前,陌凉蹲下身子,手里的伞往前递了递:「小孩,可是跟爹娘走散了?」

    小孩儿身上早已被雨水sh透,也不知道淋了多长时间的雨。蛰城虽下着大雷雨,但城民早已习以为常,故而街上来往行人和车马并未因此稀落,可除了陌凉被哭声x1引外,其他人皆是彷佛听不见这哭声一般地掠过。

    孩子小小的身影在熙来攘往的幢幢人影中,显得隔外哀戚。

    听见陌凉的询问,小孩儿ch0u噎着抬头,苍白的小嘴颤抖着道:「……si了……都si了……」

    雨水落在一旁的积水中,倏忽寂静。

    陌凉自觉听错,扯着嘴角再次确认:「你说什麽?」

    「阿爹……还有阿娘……都被蛰城军杀si了……」

    禹寒熙站得离陌凉和小孩儿有几步远,但以他的耳力足以听清。闻言,他眼帘轻轻一颤,再凝神望去,只见小孩儿手上紧握着一块沾血的布料。

    「在那!」身後传来兵器铠甲碰撞的清脆声响,随着溅起的水花声一起靠近。

    小孩儿蓦地倒ch0u一口气,满脸惊惧之se,慌乱无措地推开陌凉就跑。可奈何孩子的步伐远远不及身後的追兵来得快,很快便被追上,一下拎起。

    小孩儿挣扎间,紧握住的拳头隐隐散出破碎的金se星点。他咬牙抬起手,在触及追兵手腕的瞬间,一道细小的雷电自手心蔓延至追兵身上。

    然而追兵仅是冷冷一笑:「小小司祭的崽还想用灵力呢?」

    陌凉自是看见了那细碎的金se微光。这小孩儿是司祭一族雷灵力一脉的孩子!

    她看向禹寒熙,正巧四目相对。禹寒熙看出了她眼底的思绪,浅紫se的灵力缓缓在掌心凝聚,在抬手瞬间,横扫而出,直打在那追兵的手上。

    追兵立时松了手,小孩儿也摔落在泥泞之上。

    小孩儿顾不得满身w泥,匆匆回头看了陌凉和禹寒熙一眼,旋即爬起身,头也不回地窜进堆满杂物的狭窄巷弄内。

    禹寒熙见孩子跑了,便也不多作停留,单手环过陌凉的腰,脚尖轻触地便施展轻功飞上了一旁屋顶遁走。

    见此情形,禹寒堙当即转身隐入来往的人车之中,避开了追兵的视线。少司yan则带着昕紫亦跃上相同的屋顶,紧随禹寒熙和陌凉离开的方向而去,身影很快就湮没在雨幕之中。

    待追兵反应过来,回头时便只见纷纷退避的行人,和一把遗落在地上的伞:「哪个该si的,敢偷袭蛰城皇军!」再看向周身的几个同僚还迟迟未有动作,脸se一黑:「还不快去找人?」

    禹寒熙带着陌凉落在了一处人家的院落。陌凉的伞落在了原处,禹寒熙落地同时也将手里的伞靠向陌凉。

    「我们就这样跑了?那个孩子……」

    「这里不是煦都。」

    「那又如何?」陌凉不明所以。

    知道陌凉是真不明白,禹寒熙也就耐着x子缓缓道:「煦都是皇帝所在,又有佐家为烽火司副掌使,所以一般人待司祭还算是谦和,可以相安无事。」

    「但在煦都以外,除了各城灵力一脉当家过得还算是安稳外,其余脉系的小家族受人欺辱实为家常便饭,其他司祭但求自保,一般人更是视若无睹。」

    「三年前,皑北整个灵力脉系遭灭,这情形如今只怕是更甚从前。」皇族对司祭如此态度,上行下效,底下的皇军自然也就认为司祭可欺。只不过灵力一脉的当家实力摆在那,皇军纵使再蛮横,也仅是凡人之躯,自然对司祭当家的家族有所顾忌。

    三年前……

    许是被小孩儿独自在雨中嚎哭所触动,再听禹寒熙如此言说,陌凉的神se不由自主地黯淡下来,手也跟着揪紧了衣摆。复看着禹寒熙满身的雨水,她忍不住怜悯地脱下斗篷,往前踏了一大步,再垫起脚尖越过重重雨幕,将斗篷盖在禹寒熙头上,动作一气呵成。

    禹寒熙未料到陌凉如此举措,楞是半步都未挪动,故而眼下两人几乎是紧贴着的。陌凉大着胆子又往前站了几许,额头轻贴在禹寒熙的x口上,嗓音微微沙哑:「不想你着凉。」

    司祭的处境远b陌凉所想的还要难。她实在不知道往後她能不能护住禹寒熙,这令她不禁害怕,害怕有一天禹寒熙会消失。

    虽然两人的婚约,是因为於她而言,待在禹寒熙身边最为安全,实乃利益之举。她对禹寒熙的情感到什麽程度,她还尚未想明白,但有件事她可以肯定。

    ──不想他消失。

    垂眸看向贴在自己x膛上的少nv,禹寒熙没有伸手推开。两人就这麽静静站了许久,直到身後传来积水溅起的细微声响。

    「小姐!」来的是昕紫和少司yan,昕紫率先出声:「怎麽突然就跑了?」

    少司yan则脸se有些难看地走上前:「你不是殿主麽?你跑什麽?」

    陌凉退开一步,稍稍和禹寒熙拉开距离。禹寒熙则还是将手里的伞向着陌凉靠去,瞥了眼少司yan:「他们是皇军,我虽为殿主,亦不宜和他们动手。」

    陌凉问:「寒堙呢?」

    昕紫愣着思了片刻:「禹五少爷……?奴婢刚刚被少司首领带着,一时也没注意……」

    陌凉不禁担心道:「寒堙没有灵力,也不会武,他应该不会有事吧?」

    少司yan道:「我看见他隐进人群里躲避,想来应是无碍。」

    环顾四周,未见有蛰城皇军。想来刚刚逃得快,蛰城皇军应是没来得及看清,之後估计也不会找到他们。

    陌凉放下心道:「我们快回驿馆罢,说不定寒堙已经回去了,正等着我们呢?」

    几人前脚刚离开,蛰城皇军正巧随後寻至此处。而适才逃走的孩子也正躲在附近。

    漫天大雨中,一袭海棠红的裙摆晃入孩童的视线里。

    蛰城皇军亦在此时发现了躲藏的孩童:「找到那小孩了!」

    几个蛰城皇军立刻围上前,却见眼前一身海棠红华裳的nv子,将小孩拉起护在了身後:「g什麽?蛰城皇军就是这样对一个小孩兵刃相向的麽?」

    蛰城皇军见nv子衣着华贵,一时犹疑没敢上前,只威吓道:「这位姑娘莫要多管闲事!」

    nv子却没被威吓住,伸手自衣袖中掏出了一块令牌:「如果本g0ng非要管呢?」

    为首的蛰城皇军眯了眯眼,待看清那令牌,登时往地上一跪道:「公、公主殿下!」身後的蛰城皇军闻言,纷纷跟着下跪,无不惊慌失se。

    霄璈雪收起令牌,也不为难几个蛰城皇军:「起来罢,倒是和本g0ng说说,为何追一个小娃儿?」说着,一双桃花眼带着威胁之意睨向那皇军首领。

    蛰城皇军首领微微一颤,道:「回、回公主的话,这小孩本是那在蛰城内妄图叛乱的司祭之子,为免日後生乱,这孩子必然是不能留。」

    小孩儿见有人护着自己,故不再畏缩,蹲下身捡起了一块石子,朝着蛰城皇军首领就扔去:「我爹娘没有要叛乱!明明是你们强收保护费,还想w辱我娘亲!是你们杀了我爹娘!」

    霄璈雪扬了扬眉,鄙视地看着蛰城皇军首领:「灵霄皇族尚且礼敬司祭一族,你蛰城皇军倒好,如此欺负凌辱,依本g0ng看,这要叛乱的倒更像是你们!」

    「属下不敢!小小孩儿不明事理,所言岂能当真?还请公主明监!」

    牵着孩子的手高高举起,亮出孩子手里紧攥着的一块衣料,霄璈雪瞪着蛰城皇军首领,道:「那这带血的衣料子,你如何解释?」

    蛰城皇军首领顿时心虚,语塞:「这……」

    霄璈雪冷声道:「灵霄安定,岂容得你们任意n杀无辜!本g0ng今日可以饶你们一回,但孩子本g0ng要带走,你们日後不得再为难。」

    蛰城皇军首领望向孩子一双怨愤的眼神,想着这孩子爹娘本就灵力不强,小小孩儿也威胁不了他什麽,实在不必为了要这娃儿的命得罪了霄璈雪,故而便答应了霄璈雪:「属下谢公主饶命!」

    看着蛰城皇军远去,一直站在一旁的鸢紫皱着眉道:「公主从来不管闲事,为何今日……难道是因为禹殿主?」

    「ai屋及乌吧。他刚刚出手救了这孩子,既是他想救的,我便不会眼睁睁看着这孩子被杀si。」司祭如今的处境,霄璈雪并非不知,她自是明白禹寒熙不能明着救这孩子,就算是亮出殿主身份,蛰城皇军也未必就会放了孩子。

    霄璈雪接着说:「他若明着和蛰城皇军作对,只怕父皇要不高兴,我虽然处置不了这些蛰城皇军,但一、两个小孩儿的命,我还是能保住的。」

    鸢紫听了眉头更是紧皱:「公主这样帮他,他也是不会知道的。」

    霄璈雪却是自信一笑:「他很快就会知道。」说着,转头蹲下身,稍稍擦去孩子脸上的泥泞:「孩子,你叫什麽名字?」

    孩子ch0u泣着道:「甯子悦。」

    知道甯子悦必然已是无家可归,霄璈雪思忖片刻,道:「子悦,以後就叫我姐姐罢,我来当子悦的姐姐保护子悦,可好?」

    甯子悦犹豫地垂下脑袋,半晌才怯生生地开口:「姐姐?」

    霄璈雪柔声道:「姐姐在呢,子悦以後都不会怕了。」

    回到驿馆,禹寒堙果然早已在大厅等着。料及几人必会无事,故而禹寒堙看上去并未有太多担心,反倒是在看见禹寒熙头上盖着的斗篷後,愣了一愣。

    注意到禹寒堙的目光,禹寒熙伸手将斗篷拉落至肩上,一言不发地上了楼。

    进到房内,甫将斗篷脱下折起,垂挂在手臂上,再想起陌凉在雨中为他披上斗篷之景,禹寒熙眼底有了波澜。

    与此同时,一阵怪风撞破窗棂闯入,四周忽而寂静。唯有一道y森尖细的嗓音藏在风中,拂过禹寒熙的耳畔:「看着那孩子在雨中哭得可怜、手里攥着带血的衣料子……你是不是想起了什麽?」

    那嗓音围着禹寒熙絮絮叨叨:「想起三年前,你也是……噢,不对,三年前你也不小了,自是不会像那孩子一般站在街上嚎哭,但你的心境却和那孩子并无二致,无助、怨恨……司祭族人无人敢挺身而出、皑北城民更是紧闭门户只当不知外头发生何事,冰灵力一脉那夜在城中无处可逃,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霄聿璈凭生si契就禁锢了你们所有的灵力,叫你们求生不得。你明明很恨他们的,你身为冰灵尊,只要你想……他们都得si,便是将整个灵霄化作冰天炼狱,又有何难?可是你为何不肯?宁愿坚守这清澈的灵力,也不愿与w浊为伍!w浊又如何?人心难道不是更w浊麽?」

    禹寒熙对於这不请自来的声音,仅是微微一挑眉宇,淡声道:「明明是要以我生祭灵天石,又何苦说这许多愤慨之词?」

    怪风忽而凝滞,再接着绕着禹寒熙一顿打转:「看破不说破。这也是为了报你冰灵力一脉的血海深仇,待你祭天得道後,必然受司祭後世尊崇,也不算亏不是?」

    禹寒熙不以为然:「我祭天得道後,整个灵霄都将化为极寒之境,届时生灵皆灭,何来後世?」

    「……你能不能不拆我戏台子?」那怪风里的嗓音终於是有些不开心,风向骤转,楞是将房间内卷得一片凌乱,书卷、衣衫皆散落一地。

    这下禹寒熙也不愿再听那怪风多言一句,冷声道:「滚。」抬手一道冰蓝的灵力就打在那阵怪风上,怪风顿时消散,外头的雷雨之声也随之恢复。

    暴雨挟着狂风自破碎的窗户倾泻入房内,摔碎房内不少瓷器摆设。

    刚走至门外的陌凉,听见房内瓷器破碎的声音接连响起,顾不得敲门,一下将门拉开,脚下紧随着就要进去,却是撞上了正寻思着要去找驿臣换间房的禹寒熙。两人撞了个满怀,双双跌坐在地上。

    「你做什麽?」禹寒熙蹙眉看着跌在怀里的人儿。原来陌凉黏着他的原因他也不是不知道,就是为了让他烦,好放她出禹府;可现在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他便不明白陌凉为何近来还总跟着他了。

    陌凉踌躇道:「我……我就是担心,所以来看看你……」

    禹寒熙凝着陌凉,眉间又添几分疑惑:「你到底担心我什麽?」

    「我……」陌凉垂着脑袋,心中暗道不妙。完了完了,看禹寒熙这脸se,怕是要生气,可她完全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禹寒熙不喜欢提过去的事,她是知道的,可她正是因为这些过去的事担心他。

    禹寒熙要是知道了她这悲悯的心思,肯定会不高兴的吧?

    陌凉一边支支吾吾,一边慌忙爬起身,掌心却忽然传来刺痛,惹得她惊叫出声:「啊!」待到起身查看掌心时,只见掌心被划伤了一道口子,鲜血正缓缓淌出,视线望向方才的地面,这才注意到满地都是瓷器碎裂喷出的碎片。

    再看回还渗着血的伤口,陌凉紧皱起眉头,就对着伤口呼呼地吹气,刚吹了没几下,手便突然被一把拉走,她立刻闭上眼痛呼:「疼!」

    手掌传来的力道稍减,伴随着一句询问:「这样还疼?」

    听见询问,陌凉缓缓张开眼看去,只见禹寒熙一手正握着她的手。

    「帕子有麽?」禹寒熙见陌凉眉间稍稍舒展,复瞥开视线去看伤口,同时朝着陌凉伸出另一只手说着。

    陌凉反应过来,先是一愣,後而摇摇头。

    禹寒熙无奈,伸手探入自己的衣袖中,却触及一片冰凉,复意识到自己满身雨水还尚未更衣,就算是找到了帕子,那也定是sh透了的。

    看着禹寒熙脸se微沉,停下了动作。陌凉忙ch0u回手,扯起嘴角笑道:「没事,我待会让昕紫帮我上点药就好了!你快去沐浴更衣吧,否则该要着凉了。」说罢,不待回应,旋而起身离去。

    多亏了划了这一道伤,才没让禹寒熙继续追究她到底担心他什麽。只是以後可不能再这麽粗心大意。

    禹寒熙见陌凉局促离去,未有阻拦,只微微垂眸,轻叹了口气。

    罢了,再晚些去更衣,只怕真的要风寒。到时候她又该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了。

    应该提醒她多担心些自己才是。他尚且能自保无虞,而她於暗灵而言,无疑是更好下手的目标。也是如此,才不能让暗灵察觉到她就是另一个灵尊。

    眼下看来,方才那阵怪风的主应是尚未发现什麽。只怪他一时疏忽大意,竟让那怪风闯了进来。

    「禹殿主,您这是……」驿馆的仆役在廊上远远看见禹寒熙房门开着,还有风雨斑驳的痕迹,遂趋前查看,岂料目光所及之处,无不一片狼藉,一时不知从何问起。

    禹寒熙瞥了眼仆役:「风太大了。」

    「那也不至於……」驿馆仆役本想反驳点什麽,但男人冰冷冷的视线盯得他一下又把到嘴边的疑问憋回腹里:「是……蛰城的风雨一向大,小的这就给您换间不正对着风雨的房。」

    驿馆仆役虽自觉得罪不起禹寒熙,只能乖乖给换了一间房,但背地里说三道四倒还是敢的。

    替禹寒熙换房的仆役打扫着满屋凌乱,啐道:「还不是仗着有夜之殿当靠山,区区司祭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他们司祭不就是灵霄的罪人麽?皇族念着先祖情谊没废去这晨之殿已是宽容至极,凭他是谁?也敢在这皇族驿馆内摆架子?」

    另一个一起打扫的仆役压低嗓音道:「你小点声!这要被听见了,你我可吃罪不起!」

    片刻後,两人打扫得差不多了,也就退出了房间。然而两人刚关上门转身,就看见倚着墙静立於房门一旁的禹寒堙,也不知道在这站了多久。

    「禹、禹大人……您怎麽在这?」禹寒堙侧着脸,瞥向两个仆役,见两人一副心虚貌,他浅浅一笑:「自然是来找禹殿主,他换房间了麽?」

    仆役低下头解释:「是……风太大把窗子给吹坏了,所以给禹殿主换了间房。」

    「区区司祭身分,原不劳烦驿馆费心周全,难为你们打扫了这许久,辛苦了。」禹寒堙依旧和颜悦se:「方才见二位忙着,故未出声打扰,眼下还需劳烦告知禹殿主改宿於何处?」

    仆役脸se顿时青白,冷汗涔涔。只听这话,便可知他们方才的不敬之言,禹寒堙八成是都听见了。仆役胆怯道:「就……就在往前转角的客房。」

    将仆役战战兢兢的模样尽收眼底,禹寒堙仅是微微眯起眸,哂然:「多谢。」

    仆役扯起嘴角陪笑:「禹大人客气了……客气了……」

    待禹寒堙走远,仆役长舒了口气:「这禹五少爷虽然是笑着,但我怎麽就觉着这麽渗凉呢……」

    另一人则催促道:「唉……闭上嘴赶紧走罢!禹五少爷没提咱背後议论的事,就是万幸了!」

    ???

    回到房中的陌凉,没有喊来昕紫,而是独自坐在妆台前包紮着掌心上的伤。

    静下来细想,自己实是有点担心太多了。禹寒堙都不忧虑,她又何必动不动就惴惴悬心,倒显得反常。大抵是从前日子过得安逸非常,所以乍听禹寒熙的过往,便不由得萌生了这许多恻隐。也是如此,才会时时刻刻都绷着神经,害怕去触动禹寒熙的回忆。

    昕紫方才去驿馆的小厨房晃了一圈,拿了不少jg致的小点心,回到房间内见陌凉正看着妆台镜子出神,遂出声唤道:「小姐?」

    陌凉这才注意到端着一盘点心的昕紫,g起唇角:「都拿了什麽好吃的?」

    昕紫见陌凉对点心有兴趣,绽开笑颜道:「这蛰城的雨下个没完,街上也没什麽小贩,好在驿馆的小厨房还有备些点心,奴婢特地挑了些煦都没见过的,小姐瞧着新奇,也尝尝鲜换个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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