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题目灵感来源《孟子·尽心章句上》:观水有术,必观其澜。日月有明,容光必照焉。流水之为物也,不盈科不行;君子之志于道也,不成章不达。
“陛下,我只是伤了手臂。”
乔一帆这么抱怨时,正靠背坐在床榻上,毋须俯身,只用张嘴,就让邱非将稀粥喂了进去。乔一帆礼仪学得好,就餐不爱说话,于是鼓着腮帮将流食咽进肚,这才道:“又不是腿,哪里不能走了?”
乔一帆唤他“陛下”的场合不多,要么在撒娇,要么就是生怨。邱非不曾在“那么小乔现下是撒娇抑或生气”的疑难上多花半分心神思索,只是又将汤匙递过去。他的距离和高度掌握得恰好,小皇帝无甚伺候人的禀赋,打小又不曾教宫人妥帖照料过,没了耳濡目染的机遇,好在他惯常勤奋好学,同几位尚宫学了半日便将伺候病患的本事把握了十成十。喂粥这般琐事里头也大有说道,量不能多到撑了口,亦不能少到黏附于器匙表面;放得高了要烫到鼻翼,放得低了便是在逼贵人低头——乔一帆自然是不介意低低头的,但是邱非不允许。
“你坠马划伤了侧边身子,刮伤尚未好全,哪里能走了?”
乔一帆先将粥咽下肚,而后说:“皮rou伤而已,骨头不疼。”
邱非不着急反驳,先将粥舀了,汤匙底部在碗口刮过几遍,将滴落的汁水揩去,又要喂他。等到看见乔一帆果真老老实实张开嘴巴,才平静道:“皮rou伤不算伤。”
小皇帝不用问句,语气淡淡仿若附和的时候最骇人。乔一帆吞咽殆尽,耷拉着脸不敢找茬,嗫嚅道:“算嗯,算伤。”
临近立冬,屋外时不时便飘细雪,好在坤宁宫外苑设有暖阁。皇后穿得单薄,里衣裹素,衬得肌肤较外头的冰雪更白更薄。吞咽时喉结自上而下滚动一圈,裸露的脖颈与喉头因为久病端坐而挂上一层rou粉色。嘴唇被温粥润过,也泛着层秀丽的红,或者说,这实在太红了些。邱非悄然呼了口气,又将周遭浮动的气息吞入肺腑。炭火的暖意中陡然拔出一阵shi润的水汽。外头飘进窗棂的积雪融化了,那阵水汽被冷与烫拉扯,显得万分幽微,让人一时难以觉察。思及此处,邱非抬起眼来,将这位正值盛年的地坤自额顶而下细细打量一遍。后者双眼勾起的弧度较往常更软,两颊白里透红,里衣未曾遮掩的小半胸膛起起伏伏,俨然是有些快的。邱非心下暗自揣测,面上慢条斯理替自己开脱:“并非要拘着你。外头冷,于养伤无益。”
乔一帆又吸了一口气,沉而急地吐出来,脑袋侧过半边,避开邱非绵长到近乎冒犯的视线:“我知道了嘛。”
小乔还未意识到自己的身体有何异样,甚至不曾察觉今日自个儿说话都带着几分火气和娇气。是否要提醒他?邱非思忖,不过半日,他名正言顺的皇后大概便会濡shi着身体攀援求欢这样欺瞒小乔实在有些过分。邱非将喝空的碗置于案盘,挥手遣宫人将器具全数撤下,又额外嘱咐:“内苑午后不必职守,飧时再来。”
宫人礼毕,悄然离去。乔一帆问:“怎么?”
“怕你将嘴咬破。”邱非看他一眼。后者执着打shi的巾帕也不拿来擦手,反而无意识间五指绞缠,几滴挤出的水ye打在手背,又沿着腕骨淌进里衣遮蔽的那块Yin影之中。水珠丝丝凉凉的,于是乔一帆也终于发觉到是自己的身体在发热,但他只以为今日暖炉烧得旺,又或者是吃完午食身体发热。他神情澄澈又坦然:“什么嘴咬破?”
自然是怕他之后太过羞愤,忍着声响不慎将嘴咬破,这件事儿可是有先例的。然而君子约言,小人先言,邱非恪守君子之礼,便没说话,只是也仔细地洗干净双手。皇帝陛下的双手在乔一帆眼里是顶好看的类型,骨rou匀称,修剪整齐,手背自腕骨蜿蜒着几道若隐若现的青筋,青筋窸动的模样很容易便让观者联想到某些狎昵的事项。嗜好观览甚至狎弄他人手部并不是什么稀罕事,邱非愈是慢条斯理,乔一帆就盯得愈发紧:那几抔清水自掌背嵌进凹陷的关节间隙,半是黏连半是不舍地滑落进水盆里。邱非当然是好看的,但往日他确实不曾盯着对方一双手便暴发太过强烈的生理反应。乔一帆脑袋堪堪发懵,他嗅了嗅,却被shi盈盈的水汽扑了满脸,这种程度的shi润气息显然不是眼前这一盆水便能造就的,他眨了眨眼,又抬起头念道:“陛下?”
邱非拿巾帕擦手,闻言,轻声问:“嗯?”
乔一帆的腮边浮着粉,配上白而矜持的那身肤色,看起来十足艳情,然而视线却光明正大得很,他张嘴,润shi的半截舌尖在口腔中顺着言辞下压又上挑,勾出绰约的情状。乔一帆语气笃定而无奈:“我好像是逢了雨露期。”
邱非应和:“我知晓。你当如何?”
乔一帆脑筋被小把欲火有一搭没一搭地撩拨着,他自床榻中伸出完好的那一只手来,肘撑着床榻,脊背也挺直一些:“往日里都用药膳按捺一二,实在受不了便只能浸冷水浴过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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