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路上，方毅撞见电线杆上贴着一张告示牌。

    温馨提醒：近日有不肖人士於路边投放毒r0u，请各位主人看好你们家的狗狗，避免牠们误食身亡。

    方毅不太在意，他们家没养狗，无须担心这事。

    身旁的学弟忽然开始躁动，停下脚步，鼻子嗅闻四周。「学长，我闻到一个很香的味道。」

    「不要跟我说是我身上的味道喔。」

    周予铭鼻子挨近他，将他全身闻过一遍。「不是。」

    接着，开始犬似地用鼻子四处搜索，一下闻马路左侧，一下闻右侧，最後，在一个电箱旁蹲下，探进电箱与杂草的缝隙，雀跃大喊：「学长，我找到了。」

    方毅凑上前看，电箱旁有块像照烧j腿的不明物品，似乎jg心料理过，上头还撒芝麻。

    方毅不禁好奇为何这里会出现j腿，周予铭的身t向前倾，露出贪婪的眼神。

    化身成熊耳藏獒，张开血盆大口。

    方毅先是愣两秒，随後，用救球的速度急忙将周予铭拉起，气急败坏质问：「你g嘛？你该不会想吃吧？」

    周予铭变回人形，心虚地抿抿嘴，又偷瞄一眼那照烧j腿。

    方毅头痛，直接将那失控的人类拉走，命令：「不准再看了。你是狗吗？为什麽要叼地上东西来吃？」

    「不知道，身t的本能。」

    「但你至少要有一点控制能力吧？叼地上东西吃怎麽想都不是正常人会做的事。」

    「对不起，学长，我、我可能不太正常。」

    「不用你提醒。」但方毅想起那日在回转寿司店周予铭自卑的表情，立刻改口：「不过那东西，看起来确实不错吃。」

    方毅觉得自己已经丢shishen为一个文明人该有的原则了。

    但他旋即留意到这事的怪异之处。

    照理说，会x1引周予铭的香气只有人r0u香。

    那东西若是照烧j腿，周予铭闻到时应该会反胃。

    但电箱旁，怎麽会有人r0u呢？

    怎麽想，都不合理。

    不过方毅决定不要为了一只j腿伤脑筋，或许周予铭只是被上头的酱料x1引。两人坐上公车，周予铭的大书包撞到一名穿大衣的少年，和他道歉以後，至後方的空位拉扶手。

    来到吃到饱鸳鸯火锅店，方毅点了一锅日式昆布、一锅寿喜烧汤底。进门就夹一大盘r0u，丢入寿喜烧锅，补充流失的热量。

    周予铭拿着英文课本在看，方毅问：「背单字？」

    周予铭点点头。「嗯，老师说我再考零分，就要每个单字抄五十次了。」

    方毅挖一口咖哩饭，回想高一的英文——他通常小考都能满分，段考则因作文通常会被扣个三到五分，不晓得这家伙是怎麽考零分的。

    他喝一口昆布汤，味道爽口不腻。

    周予铭突然说：「不知道学长的r0u如果丢下去煮，会是什麽味道。」

    方毅差点把昆布汤喷出。

    「拜托不要在我吃饭的时候说这个，认真背单字。」

    「喔……」

    但才刚低头看单字没多久，周予铭的注意力又飘向冒着白雾的火锅，瞄瞄方毅身上的r0u，吞口水。

    方毅注意到他的眼神，「怎麽了，就这麽想煮？」

    「煮什麽？」

    「……煮我。」为什麽要b他说出这话？

    「学长觉得恶心就不要了。」学弟很贴心。

    但下一秒，他的口水滴在英文课本内页图片的两只海獭上。

    方毅无奈，他这饿坏的样子太让人怜悯——虽然他不久前才吃完一顿——加上这餐是周予铭请的，让他眼巴巴看他吃也不好意思，决定拯救课本上那两只可怜的海獭。

    方毅叹口气。「给你选一边煮，选了就不能换了，我不想用煮我r0u的汤再去煮其他东西吃。」

    「真的吗？」周予铭双眼发亮。

    「对，你快点选。」

    「学长b较不喜欢哪个？」

    周予铭问，眼睛却紧盯寿喜烧锅。

    「寿喜烧。」

    「那我吃寿喜烧罗，谢谢学长。」

    周予铭放下英文课本，兴高采烈地从背包中拿出刚才切下的r0u，和方毅借菜刀，将方毅的r0u切片。

    吃到饱店通常不会有人检举外食，而那些r0u也被周予铭切得不像人r0u，方毅并未阻止。

    但见周予铭刀法拙劣，随时都有可能切到手，他愈来愈不安。

    「要不要我帮你切？等等你切到手。」

    周予铭摇摇头，下一秒刀片和他的食指擦过，方毅直接抢过刀子和r0u，老练地替他切r0u。

    不到五秒，手掌大的r0u切成一煮就熟的薄度。

    「拿去。」

    「谢谢学长。」但周予铭看见他那团r0u中，夹杂几根手指，「学长，你好像也切到手了。」

    「喔……那是帮你加料。」

    方毅捏造一个理由。

    他的刀法确实没有b较好，甚至可说是更别脚。

    因为他通常都把手指扶在一定会被切到的地方，觉得这样b较稳。

    但周予铭不能和他b，他们的前提不同。

    周予铭等待寿喜烧锅的汤重新滚烫，端起保鲜盒装的r0u片，要将它们倒入锅中。

    方毅撇开视线。

    但出乎意料，饿si鬼周予铭在r0u已经滑到盒子边缘时，停止动作。

    「不要好了，我不煮了。」

    「怎麽了吗？」方毅不知道他又在打什麽主意。

    周予铭放下盒子，「因为要是以前的我，知道有人用这里的锅子煮人r0u，一定会觉得很恶心。」

    方毅颔首认同，他就是一个受害者。

    周语铭又说：「己所不yu，勿施於人，我不能这样子对其他客人。」

    周予铭将那些r0u重新用保鲜盒封好，放入书包，重新拿出英语课本。「所以我还是自己之後回家煮好了，先收起来。」

    方毅觉得这麽有公德心的人社会少有了，遇到这种事，必须毫不吝啬给予赞赏。「学弟，你很bang，真的很bang，赞。」

    周予铭腼腆地笑了笑，方毅舀一匙热汤喝。周予铭却忽然起身，碰一下方毅的手腕。

    方毅手滑，将高温的热汤撒在自己的手上。

    他并不会感受到痛，只是静静看着手上的r0u慢慢变se，一张嘴忽然hanzhu他块烫伤的r0u，咬走。

    方毅有种被算计的感觉。「周予铭，我收回刚刚的话，你这人真是太恶劣了。」

    「好好吃！」周予铭顾着咀嚼高汤煮过的r0u。「b生的好吃！」

    方毅和队友坐游览车至高雄b赛，度过三天无须脱去外衣供人享用的日子，忽觉自己终於找回身为人类的尊严，穿好衣服，吃正常量的食物。

    第四天的b赛，他们学校败给去年第三名的学校，止步八强。一群少年整理行李上游览车，一碰到座位就开始昏睡，昏厥两个多小时返回学校，方毅迷茫睁开眼，ga0不太清楚现在是白天或是晚间。

    回家度过安静的周末，方毅找回jg神，坐到书桌前读了点书。休息时间拿手机滑，看见周予铭的stagra发了一个呕吐表情符号的限动，没有文字说明。

    他们是在认识一个多礼拜後开始互相追踪，方毅不常发文，但偶尔会上线滑滑限动。他发现周予铭发限动频繁，尤其是极ai发那种仅有一个表情符号或是只打几个字的限动。

    例如：

    流口水符号

    学长t1an嘴角符号

    肚肚舌头符号

    谢谢小企鹅符号

    方毅越看越感不对劲，总觉得和自己有关，问周予铭：「你写这样朋友不会问你什麽意思吗？」

    周予铭说：「不会，我发的是挚友，只有学长会看到，那是对你的感谢。」

    「挚友是什麽？」方毅对社群软t一窍不通。

    「就是，只给学长看。」

    周予铭没解释清楚，就开始吃他的手。

    方毅没理解，但也没追问，反正不会出事就好，他不介意。

    然而这次看到呕吐表情符号的限动後，他按住思考片刻。

    周予铭是看到蟑螂之类的东西吗？发这限动什麽意思？

    想起休息时间已经十分钟，他才放下手机，再次投入物理课本及讲义中。方毅的好成绩并非完全出自聪明才智，他总是认真做好每件事情，尤其是念书。

    周一，方毅公假结束回学校上课，算着数学练习卷，思考周予铭怎麽一整天都没有来找他。

    猜测或许是r0u还有剩，没有别的理由找他，於是不再分心想周予铭。

    生物间有四种常见交互作用：食x关系、竞争关系、共生关系、寄生关系。他们俩只是第一种，吃与被吃。若非他会再生，而周予铭得了怪病，他们本就没机会见面。

    隔天，周予铭仍旧没有来找他，方毅开始觉得奇怪。

    直到礼拜四中午，门口仍没有周予铭的身影，方毅忍不住来到一年级教室所在的三楼。

    二班的教室中，穿着相同制服的学生们正在用餐，但周予铭的发se和身材特别，方毅一眼望见他。

    他趴在桌上，似乎正在睡觉。

    方毅决定不打扰他，等下午再来一趟，这时周予铭忽然离开座位，夺门而出，一路往厕所跑，方毅不假思索追上去，看见周予铭趴在马桶边呕吐。

    方毅吓到，出声：「周予铭，你怎麽了？」

    周予铭无力地回头，看到方毅後茫然若迷。

    「学长，你怎麽在这？」

    方毅有些难为情。「哦，刚好经过。」

    周予铭哭丧着脸，将马桶内的呕吐物冲去。「我肚子不舒服，最近一直吐。」

    方毅陪他走回教室，顺便关心他的身t，周予铭说他已经持续这样两天了，一吃东西就上吐下泻。

    「你是吃了什麽吗？」方毅问，但瞬间意识到自己在问废话，他能吃的东西也只有他的r0u。

    也就是他的r0u出问题。

    「我的r0u坏了吗？」

    周予铭不语。

    「还是你没保存好？你有冰冰箱吗？」

    周予铭以非常微小的幅度摇头，方毅傻了。

    「不是叫你要冰冷冻？」这家伙怎麽不听话？

    「我原本有，但被妈妈看到，就赶快拿出来了。」

    「所以你一直放在室温？」

    周予铭点点头。

    「你最後一次吃是什麽时候？」

    「前天早上。」

    方毅抚着额头。

    那他的r0u已经七天没冰，吃下肚当然会吐。

    方毅有点无语，但想到是自己思考不周，没留意周予铭想瞒家人的心情，更多的是愧疚。

    可是他也不可能不去b赛，只为了留下来给他吃。

    周予铭真是上天派给他的难题。

    方毅处在怨天尤人的情绪中，周予铭捧着肚子，乖巧地说：「没关系，学长，我吐个几天应该就好了。刚好这几天不用麻烦学长脱衣服让我吃，学长一放学可以马上回家。」

    「你这几天都不打算吃东西？」

    「我想吃，但学长的r0uy，又是生的，我怕我吃了会更严重，所以就算了。」

    方毅看到周予铭露出莫可奈何的表情，又猛地鼓起脸颊。

    「等等学长，我又想吐了，你先回教室。」